再次睜開雙眼,顧沛蕖得見一方暖融的天地,那淡紫色的床帳更是層層疊疊的,花紋反複,鼻息間湧動著淡淡的鵝梨香還夾雜著龍涎香的味道,她抬眼卻見宇文煥卿坐在床榻邊,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額頭,寵溺的叮囑她:“醒了?苒苒,裴濟說你最近心力憔悴,思慮過重,所以才會急火攻心昏了過去!你答應朕,不要想那麼多,緊著身子要緊!”
顧沛蕖被他溫柔以待,這無疑催出了更多的眼淚與委屈,她將臉倚著枕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錦姑姑呢?她怎麼好端端地就走了!我還沒有見到她,她怎麼能就這樣拋下我呢?”
宇文煥卿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倚畫與侍書,他低著眉眼不欲說話,因為他心疼她,所以不預備讓她知道那些事。
突然,顧沛蕖猛地起了身,趴在床榻邊尋鞋子,模樣更是慌裏慌張的。
宇文煥卿見此一把將她托了起來,按回了床榻上:“苒苒,你這是做什麼?你好好躺著,雖然你身上覺不出疲累,但是你現在心神疲憊,你懂麼?”
顧沛蕖近乎哀求的抓住了宇文煥卿的胳膊,她眼神中攏著怨尤與不解:“臣妾想出宮回府一趟,臣妾要去看看錦瑟,送送她!還有,這人怎麼好端端的說沒就沒了呢?”
看著她如此模樣,宇文煥卿知道瞞是瞞不過了,與其瞞著讓她焦急還不如據實已告:“苒苒,你不必回府了!錦瑟她死得安然,你不要過於掛心!”
顧沛蕖覺得此話不妥,極為不妥,她覺得他有事隱瞞她:“皇上,怎麼知道她死得安然的?皇上又沒親眼所見!”
言閉,她將眼光落在了侍書身上,她冷森森地問:“侍書,你過來,你告訴本宮,錦姑姑是怎麼死的?何時發的病,因何病而死?”
侍書連滾帶爬的移到了顧沛蕖的床榻前,她怯弱的回話:“娘娘,錦姑姑確實去得安然!”
“本宮沒問你這個,本宮問你何時發的病,有因何病而死?還有錦姑姑到底怎麼死的?”
顧沛蕖的聲音尖銳而又冷厲,沒有一絲溫度,讓人聽得膽寒,而宇文煥卿亦被淹沒在這樣的聲音裏,他是無可奈何,他心疼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子,他不想她再因此而心傷憔悴。
侍書不敢說,隻得拿眼睛看著宇文煥卿,而這一細微的舉動卻落在了顧沛蕖的眼中,她一把扯過侍書的衣領,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生出了多大的力氣,她悲慟且憤怒地盯著她的眼睛:“本宮問你話呢,你看著皇上做什麼?難不成是皇上不讓你說麼?”
侍書低下頭,終是繃不住了,她嚎哭地說:“娘娘,錦姑姑是七竅流血而死,仵作勘驗過,是中毒死的!夫人說錦瑟大小是宮裏的嬤嬤,不讓外傳,對外則說是害了心病,突然離世的!”
顧沛蕖覺得大腦登時變得有些混沌,她慌亂間竟責問侍書:“是誰?是誰害死了錦姑姑,難道是我母親麼,是不是?”
侍書眼含熱淚,哀傷莫名:“娘娘你在說什麼呀?夫人怎麼會毒死錦姑姑呢!不過,奴婢倒是…倒是覺得司棋很有問題,錦姑姑出事以後,她就不見了!所以,夫人已經報了九門提督府,說是司棋偷到財物逃出了錦陵,希望官府盡早將其捉拿歸案!”
顧沛蕖聽此大概明白了錦瑟之死與司棋脫不了幹係,司棋是姑母顧玉眉賞給她的,在顧王府陪伴了她十幾年。雖然入宮後,司棋她作了姑母顧玉眉的細作,時時監視她,但目的不外乎想讓她盡早承寵助力顧玉眉早日回宮罷了,隻是不成想這個司棋居然不顧多年主仆情意將錦瑟害死,這讓她尤為傷心憤怒。
可是顧玉眉為何要害死錦瑟呢?難道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麼?應該不會,若是知道的話,顧玉眉當年不可能那樣喜愛她更不可能讓成祖皇帝為她賜小字。那麼司棋還會聽命於誰呢?總不會是顧玉章吧?
想到這,顧沛蕖覺得周身一片寒冷,若是當年絲弦是顧玉章害死的話,那麼而今再害死錦瑟亦無不可!
見她一陣失神,宇文煥卿更加憂心,他撫了撫她的臉龐輕聲喚著:“苒苒,你在想什麼?你不要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讓朕很擔心!”
顧沛蕖方才腦海裏閃過很多想法,每一個想法都讓她毛孔舒展,汗毛豎立,他的輕聲呼喚讓她如夢方醒。
沒錯,隻有眼前的這個男人能幫她,能幫她翻覆舊案,能幫她報仇,能讓顧玉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