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沛蕖在得知朝堂上顧玉章的言辭後,她便明白顧玉章已經知道她已經曉得了自己的身世了,之前她所有的虛與委蛇都已經沒有意義。雖然顧沛蕖不明白自己是怎樣暴露的,但是這已經是顧玉章在向她開戰了。
想到這,她看著宇文煥卿指示瓷青等人將小廚房的菜擺在桌子上,她有些愣神。隻是不多時她又回過頭,看向內殿那屏風後。
那一方床榻下的暗格裏藏著她入宮之初,陳書雪給她的紫玉蓮花壺,雖然她還沒看破這壺的玄機,但她知道這很有可能就是葉重樓口中的那把玉壺,有了它就有了扳倒顧玉章的一鐵證,隻是她還沒有勘破這壺的玄機。還有即便是她勘破了玄機,宇文煥卿願意為蕭家平反麼?
若是一直梗在這個環節,讓她內心備受煎熬,她真的願意做宇文煥卿芷蘭宮中的一抹孤影,她可以沒名沒分的守在他身邊。那樣也好,她盡力了,也算對得起自己的內心。若是愧對父母,蕭家族人,那就等她百年後再到陰間負荊請罪吧!
想了這麼許多,顧沛蕖覺得很累,她仰躺在貴妃椅上支著頭看著殿內的人與事。
綺宵殿內少了侍書和倚畫竟然變得有些冷清,隻有瓷青領著紫宸宮的婢女出出進進地準備服侍顧沛蕖與宇文煥卿用晚膳,宇文煥卿見菜都上齊了,索性屏退了眾人,將顧沛蕖拉坐在一旁。
一邊用象牙筷子為其布菜,一邊勸慰著她:“苒苒,這些菜都是你平素愛吃的,這鱖魚是新進上來的,朕命小廚房做成了糖醋魚鯗,快嚐嚐合不合你的胃口?”
顧沛蕖挑著一塊魚鯗抿進嘴裏,微笑著說:“果然鮮美爽口!”
宇文煥卿見她喜歡又為他夾了一些,隻是她的笑容懨懨地,讓他有點難過:“苒苒,朕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了!你不要擔心,朕不會讓烏不同和顧玉章得逞的!”
顧沛蕖有幾分驚異地看著他,心裏卻想著前日二人的不歡而散,雖然今兒一早簡嚴送來了紫宸宮的婢女和小廚房的廚子,讓她隱隱感覺到宇文煥卿似乎有了計劃,許是應了她的請求。
可是,今日朝堂上言官群臣的納諫讓她感到害怕,她怕宇文煥卿頂不住壓力,為了江山社稷棄絕了她,而今再聽到他的寬慰讓她又感動又詫異。
宇文煥卿見她目光閃爍躲開了自己,又有些呆滯地盯著那八寶桂花鴨發呆,輕輕嗔道:“怎麼?你不信朕?”
“不,不是的,我隻是…隻是怕…怕!”
最後,顧沛蕖也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害怕。
宇文煥卿見她神色慘淡,知道她內心煎熬,便放下筷子將她攬在懷裏,輕聲地說:“朕想好了,與其這樣耗著,不如該怎樣就怎樣,該打便打!南詔不臣之心已久,顧玉章更是遲早要反,既然他們沆瀣一氣,朕也不想拖了。幹脆一並除了,隻是戰火難免!”
顧沛蕖一聽心中驚詫,她猛地從他懷中掙了出來,言辭懇切:“皇上,您此時興戰,難道不怕史官記你一筆”衝冠一怒為紅顏“麼?民心所向尤為重要啊,若是因此而失了民心有礙國家安定、皇位穩固,臣妾還不如赴死換太平呢!”
“胡說什麼呢?朕自然不會失民心!朕已經有萬全的計劃了,發一通興兵討賊的檄文告知天下,關鍵要控製輿論與言論導向,屆時不怕不能收得民心。不過苒苒,朕可以為你蕭家平反,但是朕無法正視父皇的過錯,亦不能正視。所以,所有的責任朕都會推給顧玉章,亂臣賊子他是坐定了!”
宇文煥卿將話說得直白,這讓顧沛蕖欣喜萬分,因為她終於可以給蕭家平反了,至於成祖皇帝發動政變一事,她可以不追究,她也根本不想追究。
她知道想揪著這不放的人不僅僅想平複冤案,他們想要的更多,她不是他們,她沒有野心,她隻是想給蕭氏一族一個交代,給蕭家鐵騎一個明白。
隻是惠覺師太、宇文煥朗,抑或者葉重樓他們該怎麼辦呢?那次政變是正義的不假,但是他們亦是無辜的受害者啊!
葉重樓有罪,但是罪不至死,就因他是宇文家的血脈,他也不應該死。
想到這,她閃爍著欣喜的目光漸漸多了一絲暗淡,她試探地問:“皇上,那惠覺師太還有葉重樓呢?他們也是這件事的親曆者,他們該怎麼辦呢?”
果不其然,宇文煥卿再聽到他二人的名字時,眼角沁出絲絲不屑與厭惡,淡淡地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