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瞪大眼睛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帶著腥味的血液順著那人的頭流下來,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唐惜彎腰,伸出手試了試那人的鼻息,已經沒有。
女人手裏握著磚頭,她沒有害怕反而是笑著,“是他要打我,是他毀了我一生,是他活該。”
外麵有大大小小的說話聲音,在調侃,“老五這新娶的媳婦漂亮,來年肯定能抱大胖小子,我看女人能生。”
唐惜拉住那個還要往地上男人頭上拍磚的女人,把她拽在門邊,壓低聲音警告,“你想被他們發現,然後弄死在這裏,給這個男人陪葬嗎?”
女人低著頭,手上沾著血的磚頭,吧嗒掉在地上。
外麵的人聽到動靜,交頭接耳地討論,“這是什麼聲音,怎麼聽著東西掉下來了。”
另外的人笑話這人的疑心,“那個女人被捆了後就老實多了,估計知道是逃不掉就認命了。再說就算她想逃,她逃得了嗎?我們這裏連隻鳥都飛不出去。”
突然有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來,站在門口,慌慌張張地喊,“快快,磚窯廠有人跑了。”
“快來人快來人。”沒人再有功夫聊天,各家各戶吵吵嚷嚷的全部出動,年女老少拿著棍棒往外跑。
唐惜拉著女人的手臂,聽著動靜,判斷著時機,“我們走。”
女人已經沒有砸人時候的狠勁,渾身顫抖,被唐惜一拉就一個趔趄,半夢半醒地問,“走?去哪裏?”
“離開這裏。”唐惜拽著女人,趁著混亂往外跑。
村子的人大多朝著磚窯廠跑去,去追那兩個逃跑的人,隻剩下幾個婦孺和幼兒,拎著根竹棍作勢要打唐惜。唐惜幾腳就踹翻過去,她肚子疼痛鞋子早已經脫了不知道扔去哪裏,穿著襪子往外跑,這是她離開的唯一機會。
“新媳婦跑了,新媳婦跑了。”有人站在路口大聲喊叫,原來從磚窯廠跑出來的那兩個人,和唐惜是同一個方向是往村子口的那輛車子跑,就和追擊的村民撞在一起。
跟著唐惜跑的那個女人嚇得渾身顫抖,跌跌撞撞地摔了兩跤。唐惜已經跑出去五米左右,看到那個女人跌在地上,眼看著那些人掄著棍子已經衝過來,唐惜咬牙又折回來,拉著女人繼續跑。
“你走吧,我跑不動了。”女人半個身子伏在唐惜身上,哭著說。
唐惜又累又痛,她怒聲罵這沒出息的女人,“你知道這些年你為什麼跑不出去嗎?因為你怕死,怕被他們打,可現在你沒有其他選擇,你殺了人,被他們捉到就是死。”唐惜咬牙忍著,“拿出死之前的最後力氣,跑,跑得了最好,跑不了也隻是死,沒什麼損失。”
這話還是有些用的,女人抖著腿,不再完全依靠唐惜,能勉強著往前跑。
追磚窯廠的人,和追唐惜他們的人,彙成一團。
因為唐惜和梁笛聲彙在了一起。
唐惜再看到梁笛聲,同樣是髒兮兮的臉,她喜極而泣,哭得像個孩子,“你沒死?”
劫難之後的梁笛聲,竟然生動活潑了不少,輕呸她一聲,“我說幫你找李二奎,就是要幫你找。”他笑著扯了扯旁邊嚇得失了魂魄的人,的確是李二奎。
“你還跑得動嗎?”唐惜隨便抹了下臉,狼狽地笑著問梁笛聲。
梁笛聲肯定地點頭,“我還沒娶妻沒給我爸養老,怎麼能和一幫傻子呆在一起,這是對我智商的侮辱。”
“好,我們一起跑。”唐惜和梁笛聲,帶著另外兩個人往村口的公路上跑。
可他們四個,怎麼跑得過將近兩百人。
在距離公路還有百十米時,唐惜和梁笛聲等四個人,被人追上,圍在中間。
唐惜的小腹疼得越發厲害,這股疼痛像是一張手在她腹部裏扭著擰著,她腰酸著使不上半分力氣。
梁笛聲察覺到她的異常,“你不舒服?”
“可能是要例假。”唐惜的例假推後了好幾天,卻在這時候要來了。
“必須把他們帶回去,不能讓他們跑出去。”為首的男人說,“不管死的還是活的,都要帶回去。”
那些人蜂擁著跑上來,喊叫聲在這夜裏,熱鬧極了。聽在唐惜耳中卻噪音得厲害,她開始有幻覺,覺得有熟悉的聲音,像是四十的,覺得像是程紹祖的,像是葉靜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