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些,唐惜覺得那人的衣服十分眼熟,仔細一看,果然是程紹祖。
“你去哪裏了?”唐惜抬手要把酒瓶奪過來,秀氣的眉頭皺著指責他,“你怎麼喝酒了,你還在生病。”
“不用你管,你們都不用管我。”程紹祖態度惡劣地甩開她的手,不肯讓唐惜碰他。他喝了太多酒,連站都站不穩,要甩開別人,自己倒是先趔趄起來,險些仰麵趴在地上。
這麼狼狽的程紹祖,唐惜還是第一次見到,比知道程青山不是親生父親那次,還要糟糕。
唐惜雙手抱著他的手臂,攙扶著他,兩個人走得很不順當,“我是你老婆,我不管你誰管,別再喝了。”
程紹祖占著身高優勢,握住酒瓶,仰頭用力咕咚一口,喝白開水一樣,張開嘴卻是濃濃的酒精味道。他故意衝著唐惜的臉吐氣,臉上是得逞的笑,笑著笑著又繃起臉,輕輕推開唐惜,自己往前走。
唐惜趕快捂住口鼻,“我懷孕了,不能聞到酒味。”
走在前麵的程紹祖腳步頓住,手裏拿著的酒瓶晃晃蕩蕩地垂在身側,幾秒鍾後,他不穩地轉過身,麵對著唐惜。
頭頂上是發白的路燈,照著他英俊的五官,他臉上帶著笑,聲音裏卻沒有笑意,“懷孕了?孩子是誰的?”他嗬嗬笑,仰頭看著在燈罩裏飛來飛去的蟲子,“你不會說是我的吧,你騙過我一次,不會以為我會再上當一次吧。”
那蟲子真是笨,已經試過那麼多次,根本觸碰不到,為什麼還不躲避開,非要一次次撞上去呢。
他果然是知道了那件事情,他肯提,唐惜覺得還是有把握的,更何況她自己不覺得那是什麼重要事情,隻不過是她對程紹祖說過的謊話中的一個。
兩個人的認知,第一次出現較大的偏差。
出發點不一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和解。
“就因為上個孩子的事情喝成這樣?慫樣,你直接問我不就行了。那次是假懷孕,對不起騙了你。我這次是真的懷孕了,我有感覺,你別生氣了,我將功補過行不行。”
“哦。”程紹祖還是笑著,他站不穩,幹脆靠著電線杆子站,他低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鞋子,他從北市回來還穿著那身糟糕的髒衣服,“上次假懷孕,是騙我,對從我這裏得到的反應還滿意嗎?”
“我已經道歉了。”唐惜有些不耐煩。
程紹祖抬頭看了看她,他偏頭看向馬路,“這次呢?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是我家裏任何人的性命,還是要讓我給他們添堵,直接告訴我吧,我都幫你辦到,不用再騙我了。”
“……”唐惜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梗著一股勁,“我都道歉了,你怎麼不依不饒的。上次是我不對,這次應該是真的懷孕了,你要是不相信,明天我們去醫院。”
“隨便你。”程紹祖勉強站起來,他喝得是有點多了,要不怎麼會覺得唐惜是在敷衍他呢。
一個孩子,對她來說,隻是一個玩笑話嗎?隻是一句隨便的對不起嗎?
程紹祖突然很想知道,對唐惜來說,到底什麼才能讓她認真對待。
程紹祖把酒瓶裏最後一滴酒喝盡,他鬆手,吧嗒,酒瓶掉在地上,摔得破碎。
他一個人勉強往前走,自言自語,“你們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他們要害你也好,你要他們傷也好,你們決定吧。”
“唐惜你不要再和我說話了,我累了,不想去判斷你還有哪句話是騙我的。”
“……”唐惜要改正以前對程紹祖的認識,他喝醉酒話真的變得很多。
程紹祖執著地一個人走,唐惜隻能不遠不近地跟在旁邊,一前一後,在冷清的大馬路上,影子拉得老長。
到了程家的房子裏,程紹祖再也走不動了,也走累了,仰麵趴在沙發上,臉色泛紅摸上去又是燙手。
唐惜又是忙著拿溫度計又是給他拿被子蓋上,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就是騙了你一次嗎,怎麼還委屈上了。你現在不清醒,我不和你計較,等你醒了,我再和你說道。”
被叫醒,程紹祖眼睛眯成條線,看到眼前坐著的唐惜,又要閉上。
“就算生氣,也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吧。”唐惜看他氣鼓鼓的樣子,哭笑不得,再次道歉,“對不起,過去對你說了很多謊話,懷孕是騙你的,我以後保證改正……”
“你說愛我,是真的?”醉得迷迷糊糊,又燒得糊塗的程紹祖,支撐著僅剩的精神,勉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