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紹祖醒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饑腸轆轆地醒來,動了動麻木的手臂,摸到一個毛茸茸的頭。
他用另外一隻手撐著坐起來,竟然體力不支,再次跌回來。
驚醒了旁邊的人,“你醒了。”
程紹祖用那隻手蓋住眼睛,嘴巴幹裂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餓了?等下,我去盛粥。”唐惜慌慌張張站起來,往門外走,沒多久聽到外麵有鍋蓋掉在地上的聲音,砰的一聲響。
過了幾分鍾,唐惜端著粥進來,“沒有做菜,你先吃粥。”
程紹祖伸手過來要接過碗,唐惜讓了讓,端著坐在床邊緣,“碗熱,我來。”她用勺子盛了粥,又在碗邊緣上碰了碰,才遞到程紹祖嘴邊。
程紹祖無奈,低頭,吞下去。
“糖豆呢?”
“在學校,這時候應該在午睡。”
“哦。”話題中斷就接不起來。
唐惜見程紹祖盯著碗看,她舉了舉,解釋,“我把家裏的碗換了一遍,這是新買的。”
白瓷青花紋的樣式,比以前的碗好看不少。
其實他並不是在看碗,隻是把目光放一個位置。
吃了小半碗,程紹祖實在不自在,把碗拿過來,自己吃完剩下的。
唐惜已經拿了紙巾,等他吃完,把紙巾遞過來。
“你醒了,給蕭紅打個電話吧,她來過。”
“你為什麼沒走?”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唐惜抿了抿嘴,“那天晚上,我才發現,原來你還是那麼恨我。反正除了糖豆,我也沒其他的親人沒有了依戀,不如就讓你解恨吧。”
“不怕我殺了你?”程紹祖眯著眼睛,問。
唐惜搖了搖頭,“可能,死在你手裏,是我最好的結局。”看他不說話,唐惜繼續說,“下次,不用再大費周章,你要我死,隻要一句話就可以。”
“我不愛你了。”程紹祖說。
唐惜點了點頭,苦笑,“我知道,和那沒關係,所有人虧欠了我,我從別人那裏得到了補償,我虧欠了你,也該補償你,隻要你高興,怎麼樣都行。”
唐惜端著碗出去,又提醒,“記得給蕭紅打電話,她很擔心你。”
站在廚房裏,唐惜忍了三天的眼淚,終於掉下來。
程紹祖恨她,她何嚐不恨自己。
在知道梁中駿就是她親生父親時,她後悔她痛苦,她對孔家的人做那些事情時候的義無反顧的勇氣再也支撐不起來,如果不是關夫人用她肚子裏的孩子威脅她,必須兌現照顧關翌年終生的承諾,可能已經沒有現在的唐惜。
她利用別人,同樣被人利用。
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就是她想要的結局嗎?
把孩子生下來、照顧關翌年,唐惜想她的一輩子可能就是這樣了。可是關翌年去世了,囑托唐惜來找程紹祖解釋當時的不得已,她回來了,卻沒有底氣。
他不會原諒她的,她知道。
就算他想讓她死,她還是舍不得放開他。死,或者是種解脫,能死在程紹祖手裏,是她最完美的結局吧。
碗洗幹淨,鍋裏麵咕嚕嚕地煮著熱水,唐惜站著怔愣愣地發呆。
耳朵裏聽到從房間裏傳出來的說話聲音,程紹祖在給蕭紅打電話,“我沒事……已經退燒……你不用過來……我和她沒有關係……我們分手吧。”
唐惜沒有問過,程紹祖後來又和蕭紅說了什麼,她不去想,隻想做糖豆的媽媽和程紹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