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紹祖。”唐惜用力張口,叫著他的名字,卻發不出來聲音。
那個人還是笑著,他輕輕搖頭,“把你的孩子給我。”
“你要孩子做什麼?”唐惜疑惑地問。
那人笑,“償命。”
償命,償什麼命?
“三個孩子三條人命,剛好。”那個人還在說話,然後他的手對著唐惜的肚子位置,用力一掏,唐惜感覺到的是肚子裏擰著打轉的疼痛,眼睜睜地看著肚子漸漸癟下去。
她蹲在地上,手在地上摸著,口裏慌張地叫著,“孩子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唐惜突然像呼吸不過來,憋著一口氣硬生生把自己從未完的夢裏拉出來。
她睜著眼睛,驚魂未定呼吸急促,怔怔地看著隻有幾絲光亮的房間,腰上仍舊搭著程紹祖的手臂。
唐惜輕輕拿掉程紹祖的手臂,她費力地坐起來,穿著拖鞋下床,慢騰騰地走到沙發處,撐著腰坐下來。
過了一個小時,唐惜才在沙發裏再次睡過去,還好,這次沒有做夢。
程紹祖醒來,看到沙發上的唐惜,驚訝不已,“你怎麼在這裏睡?”
“夜裏去洗手間,在沙發上睡著了。”唐惜解釋。
現在的唐惜一百六七,程紹祖費力地抱起她,輕輕地放在床上,“你昨晚是不是不舒服了?怎麼沒有叫醒我?”
“孩子晚上活躍,踢我肚子,不是大問題。”唐惜推程紹祖,她自顧地挪移著笨重的身體,往床鋪的裏側去,精神蔫蔫地說,“昨晚上不是說有會,快去吧,我沒事。”
程紹祖以為她真的是昨晚沒睡好,囑咐她多多補眠,他會盡快從公司回來。
唐惜催促他趕快去上班,好說歹說,程紹祖才出門。
而他出門了,唐惜就折身起來,換了衣服,同樣出門了。
這處療養院位置稍微偏,距離市中心有段距離,好在環境幹淨安靜舒服,唐惜裹緊卡其色的風衣,走進微雨裏。
先去院裏管理處,唐惜自我介紹,“我是孔文蓮的家屬。”
接待唐惜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士,說話慢條斯理又溫溫柔柔的,“孔文蓮情況時好時壞,口口聲聲說要回家。我們已經和她兒子接觸過,最好能接她回去住段時間,說不定會有轉機。”負責人又問,“你是?”
“表親戚。”唐惜從包裏拿出些錢,“這是下個月的費用。”
負責人連忙推,“孔文蓮的兒子一個月會來看她一次,錢已經交過了。”
原來程紹祖每個月都來,回去卻沒有提過。
負責人送唐惜出來,走過一片綠地時,她說,“現在是業餘時間,老人們在曬太陽,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用了。”唐惜抿了抿嘴。
負責人指著一個方向,說,“孔文蓮在那裏。”
唐惜順著負責人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孔文蓮穿著件花色鮮豔的薄外套,正和旁邊的老頭老太太說什麼,胖了些精神還不錯。
送出大門時,有個稍微年輕些的老頭跑過來說,“主任你快去看看,孔文蓮和人打架了。”
負責人連忙往回走,邊走邊問老頭發生了什麼事情。
唐惜往前走兩步,又退回來一步,想起昨晚上的夢,轉過身,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
孔文蓮中風後手一直有些後遺症,手腳不算靈活,被她打的是比她更不方便的老太太,老太太臉上掛著傷,一動不動地坐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看著怪可憐的。
“到底怎麼回事?”負責人提高了聲音問,一片啞然,像一群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
“孫大爺,你說。”負責人指了另外一個老頭,詢問。
老頭情緒激動地說,“孔文蓮又說她家多有錢,說老公是大學教授兒子是大公司的經理,王奶奶看不過去說孔文蓮說謊,說如果她兒子真有這麼大本事就不會把她送這裏來,應該請保姆照顧她。孔文蓮說不是,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
“孔文蓮,是不是這樣?”負責人輕輕舒口氣,問端著手坐在一旁的孔文蓮。
孔文蓮一句話不說,微微低著頭,眼睛四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