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題(2 / 2)

雲秀:“聽過……”看裴氏似有引導,隻好接著說,“說的是閔子騫繼母不慈,給兩個親兒子用棉絮填衣,卻給閔子騫用蘆花填衣。閔子騫父親令他禦車,閔子騫凍寒失靷,父親便鞭打他。看到他衣服裏的蘆花,才知道繼母虐待他,便要休妻。閔子騫卻說‘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勸父親留下繼母。繼母感於他的孝心,終於善待他。”

裴氏點點頭,道:“便是大娘一時迷了心竅,虧待了大姐兒,大姐兒也該學閔子騫的孝心。孝能感天動地,如何感化不了人心肉長?”

雲秀結結巴巴,“真的?”

雲秀:四嬸你醒醒啊!這些都是當爹媽的編了騙小孩的!人心真這麼容易感化,還要衙門幹嘛啊!

裴氏道:“大姐兒再仔細揣摩揣摩。”

裴氏:嬸嬸我不是讓你真感化她啊喂!你不是還有個親爹嗎喂!向你親爹告狀啊找你四叔幹嘛!

雲秀看裴氏熱切的眼神,便知道她是話中有話。略一想便回味過來——裴氏是在提點她自己解決問題。可她那個爹,在家時就有跟沒有一個樣,如今更是遠在百裏之遙,她告個屁狀啊!隻怕告狀的信送過去,他還要嫌棄雲秀沒死一邊去,竟把煩人事捅到他麵前,很是不識好歹呢。

這兩人雞同鴨講,各自幹著急於對方的天真善良時,雲秀四叔終於開口,“綠瀾,你去正院找大夫人,就說……”

裴氏見柳文淵發話了,忙丟開雲秀,強勢插嘴道,“就說久不見大姐兒,我心裏思念。想接她來八桂堂住些時日。改日定萬無一失的送回,請大嫂不必掛心。”

柳文淵訝異的望著裴氏,裴氏回頭溫婉一笑,道:“內院的事,還是女人間商議比較妥帖。”

柳文淵便不多言,隻對雲秀道:“安心住在這兒,有什麼事就跟你四嬸說。”

雲秀便鬆了口氣,仰頭道,“四叔,謝謝你。”

柳文淵無奈一笑,“你才多大,就輪到你謝了。”說罷轉身進屋,繼續讀書去了。

半日後,綠瀾姑娘從正院兒回來,向裴氏回話,“大娘還是惱火了,說‘我家的閨女,倒讓四弟妹來操心,四弟妹真是個妙人兒——秀丫頭要住就讓她住,她有能耐就住到死。反正我這個當娘的也管不了她。’”

裴氏默然半晌,才對雲秀道:“先前勸你,怕的就是這個。遷怒到我身上還沒什麼,可你是大娘的女兒,遲早都得回去。”看雲秀顯然沒明白鄭氏話裏的威脅,又諄諄規勸,“我知道你日子艱難,可還是先忍幾年吧。女孩兒總歸是要出嫁的,莫非到時候她還能到婆家去欺負你不成?可你什麼時候往外嫁、嫁給什麼人,卻是她說了算的。我和你四叔再疼你,她不點頭,我們也是幹著急。這些道理,你明不明白?”

裴氏都說這麼直白了,雲秀豈有不明白的道理?

雲秀默然不語,裴氏忘了一眼書房的方向,歎了口氣。回頭吩咐丫鬟為雲秀收拾客房。道,“總之先住下吧,以後的事,以後再想辦法。”

雲秀這才試探著問,“嬸兒……能不能給我大舅送封信?”

雲秀稍微有些鬱卒。

因為她終於察覺到了自己宅鬥考試的考點。第一階段的考題,應該就是在不被扣上“忤逆不孝”的大帽子,並因此自絕於主流社會的前提下,把她繼母鬥倒,給自己謀一個好出路。

這道考題的難點在於,不能正麵來硬的。具體怎麼解決,她四嬸已經給她提供了思路——效仿閔子騫,自己啥也不做,讓能治得了鄭氏的人自己去察覺鄭氏的惡行,然後替她主持正義。

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太了解她爹了!比起察覺到鄭氏的惡行從而替她主持正義,他更可能為了少事和名聲而假裝看不到鄭氏的惡行。最多在鄭氏把她弄死後,在鄭氏貓哭耗子的時候,真心跟著掉兩滴眼淚。

所以,為了讓她爹不得不管這件事,她就必須得做些什麼,讓他不但必須得看到,而且不主動去管的話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得,她不但要鬥後娘,她還得鬥親爹!

而費這麼大的力氣,結果不過就是為了不被鄭氏弄死或者被安排不妙的婚事。

現實真是淒涼慘淡啊!

想到自己的隨身空間,雲秀略鬆一口氣。

沒旁的出路的女人,縱然資質非凡也隻能投入內院拚殺,徒耗精力。她這種外掛開到隨身空間級別的,明明能以力降會,還要把智商消耗在這種勾心鬥角上,才是真正有病。

因此這天晚上,在客房裏安頓好之後,雲秀迅速以十倍的熱情投入到她的隨身空間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