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劍(1 / 3)

這喝聲一起,那兩人搭在冷血肩上的手,就一齊鬆開。

冷血也收回搭在兩人劍鍔上的手。

老者像受到驚嚇,一個踉蹌,冷血下意識地用手扶住,老者卻以疾逾電光的手法各在冷血肩上一拂。

冷血微微一愣,隻見那兩人已跪倒下去。

這兩人錦袍鮮衣,額角高聳,眉清目威,很是俊秀,竟都跪在地上,神情恭敬已極,簡直像是在上朝時向五之尊跪拜一般恭謹。

冷血扶好老者,緩緩回首,隻見後麵道上,停著一頂轎,轎前轎後,整齊地分列著超過八十名軍士,另外二十名錦衣侍衛。那頂轎繡金雕紅,十分華麗。

垂簾“霍”地一聲,一陣動,一隻手伸了出來,指上戴著龍眼大的翡翠玉戒。

這隻手一伸出來,人人都低垂了頭,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褻瀆此人似的。

冷血挺起胸,昂著首,看著轎。

轎裏的人終於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高大的人。

茂盛的長髯,在微風像一把黑色的拂塵;如玉的臉色,像蘆葦在秋盡時的容顏。

這人長得像比屋宇還高,小小一頂轎,百來個侍從,全給比下去了,但認真看去,才知道此人原來不高,隻是氣勢迫人而已。

但氣勢迫人當,這人又有一種內斂謙衝的神態。

他背後有一柄劍,劍鍔是翠玉製的,很長,身著淡色的袍,看去雕上上麵的花紋,像是活著會動一般。

他緩步走過來,卻一下就到了冷血的麵前,端詳了冷血一會,“啊”了一聲溫和地笑道:“冷捕頭果然功力高深。”

他這句話可謂奇怪已極。

冷血並沒有見過他,可是他一眼便認出冷血的身份,這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他不讚冷血的劍法,卻去誇讚冷血的功力。

實際上,冷血的功力也並不大好,甚至可以說是他武功上較弱的一環。

冷血微微一揖道:“李大人。”

那人一笑道:“哦?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王大人、張大人或趙大人?”

冷血指了指他背上的劍:“雙手神劍三品官,李大人,就算我不認得你的劍,也久仰你的氣派風範。”

李鱷淚仰天大笑,道:“人說冷血冷傲堅忍,睥睨武林,如今一見,冷捕頭這張口,還勝過朝裏多少出使名吏!”

冷血忽道:“李大人,今天敢情是您心情好,出來遊山玩水?”

李鱷淚笑道:“你看我帶那麼多人,像是遊樂麼?遊玩隻需像冷捕頭這樣的一二知音,用不著跟上一班俗人。”

冷血淡淡地一笑,沒有答腔。

李鱷淚用一種長輩看年輕人的眼光看冷血道:“實不相瞞,我這次來都是為了公事。”

按照道理,冷血應該問他是什麼事,有無效勞之處,可是冷血道:“正好我也有公事在身,就此別過。”

他轉身就走。

李鱷淚道:“冷捕頭。”

冷血止步。

李鱷淚倏然道:“我這件公事,恰好就是京城諸葛先生交給你的事。”

冷血淡淡地道:“世叔並沒有要我追逼稅銀。”

李鱷淚笑道:“冷捕頭對這件事似乎很不滿?”

冷血緩緩轉身道:“稅餉不見,應該追賊,怎麼反而要百姓多繳一次!”

那兩個年青人都變了臉色,李鱷淚卻不引以為仵,道:“抓賊上頭另派人去幹了,朝廷要等各路稅餉抵京,用來剿滅亂黨反賊,是為急用,我們怎能拖延!”

冷血冷冷地道:“逼人錢財的事,我可不在行。”

李鱷淚揚手製止了那兩名青年的拔劍,微笑道:“那是上命,我也不能違抗,犬之死,冷捕頭善於捉拿凶手,可不能不管。”

冷血居然道:“令郎之死,據悉是在公門之內,濫用私刑,殘殺犯人所致,這樣的案,我一向都沒有承辦過。”

李鱷淚笑了一下,笑聲清越,他摸摸眼眉,道:“可是……那一幅畫,聖上卻一定要諸葛先生尋回。”

冷血一震。

李鱷淚趨前一步,道:“冷捕頭想必知道那一幅骷髏畫罷?”

冷血失聲道:“就是這一幅……”

李鱷淚有點神秘地道:“就是那一幅——”然後退了開去,望定冷血。

冷血用手按在劍鍔上。他的手一握住了劍鍔,整個人才鎮定了下來,長吸一口氣,道:“這幅畫,聽說是傅丞相托交令郎編製的……”

李鱷淚接道:“可是這幅骷髏畫——當然也叫做萬壽畫——本來是要呈給聖上的,現在犬被殺,貢畫被盜,冷捕頭豈可說不是為此事而來!”

冷血點點頭,道:“不錯,我正是為這件事而來的。”

李鱷淚微笑道:“魯問張已先出發,到了青田鎮,安排這件事,這次盜餉的是‘神威鏢局’和‘無師門’的人,越獄的是他們,拒捕的也是他們,殺人的也一樣是他們,看來‘骷髏畫’也一定在他們手上……冷捕頭,咱們既然誌同道合,何不同行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