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衣揚劍叱道:“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兒!我跟他決戰,是武林的比武決鬥,與國法無涉!”
冷血長歎道:“我不能讓你們決鬥,因他決不是你的對手!”
李玄衣苦笑道:“我己咳得肺穿胃爛,而且還給一劍斷腸,他要殺我,也很容易!”
冷血也慘笑道:“我也身負重傷,咱們正好天殘地廢,你要與他決戰,不如先決勝於我!”
李玄衣長歎道:“我不想殺你。”
冷血即道:“那就饒了唐肯罷。”
李玄衣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他寸腸斷裂似的,半晌才道:“不!我非殺他不可!”
舉劍往唐肯刺去!
冷血將劍一攔,架開一劍。
李玄衣在咳嗽聲飛躍跳步,越過冷血,追刺唐肯!
冷血滾地出劍,又架住一劍。
黎明前的雪下得更密,寒氣淩人。
李玄衣不住地咳嗽著,仿佛受不住劍上的殺氣和雪意的淒寒。
“你何必苦苦阻攔?”
“你又何必殺一個不相幹的人?”
李玄衣長歎出劍,冷血仍然攔截,李玄衣回劍反刺,冷血身上掠起一抹血痕!
李玄衣刺傷冷血,是想把他挫一挫,好讓他殺死唐肯,不料這卻逼出了冷血的拚命性情,如虹士氣,他揮劍急攻李玄衣!
李玄衣咳嗽著,反擊。
雪花飄落著。
長街積雪厚。
雪花沾到他們身上,都變成了血花,他們身上的傷口,因為戰鬥而迸裂,滲出了血。
唐肯見冷血一直攔在他身前,護著他,隻聽劍光疾閃,不住有錚然交擊之聲,唐肯呼道:“讓他殺我吧,冷四爺——”
可是冷血匡護不退。
李玄衣的咳嗽之聲更頻更烈了,像一具殘破了的風箱,隨時要擠出最後的一點精氣,便毀坍下去。
李玄衣幾次要越過冷血,擊殺唐肯。
但他衝不破冷血的防線。
要殺唐肯,就得先把冷血擊倒不可。
可是冷血是擊不倒的。
要擊倒冷血,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他。
隻是戰得越久,冷血的生命力、韌力和耐力也全被激發了起來,冷血是越戰越勇,盡管他傷口上的血越流越多。
李玄衣的武功博大精深,變化萬千,功力遠勝冷血,所以越打下去,他武功的高妙就越能發揮。
不過,冷血的拚命打法,就算武功高過他兩三倍的人,也一樣窮以應付。
他們在長巷交手苦鬥。
雪花紛飛。
天將破曉。
這時,唐肯被逼到樓牆上,冷血攔護著唐肯,背向瓊樓,李玄衣的麵卻向著“神威鏢局”的樓閣。
李玄衣忽長嘯一聲,衝天而起。
這一招的攻勢,沛莫能禦,居高臨下,勢不可當,冷血沒料李玄衣竟施用這種必殺打法,心閃電般掠過他一慣的狠:你殺了我,我也殺你,決不讓你殺死唐肯!
冷血怒叱一聲,連人帶劍,飛刺而起!
“噗”地劍自上刺入,穿李玄衣胸膛而出!
李玄衣撲勢不止,掠上閣樓,然而卻沒有向冷血發出那一劍。
李玄衣的劍是往閣樓裏掠刺而去!
冷血在驚震間一瞥;隻見閣樓上,關小趣正用一把匕首刺入丁裳衣的背心裏,而李玄衣那一劍也刺入了關小趣的背脊。
一刹那間,丁裳衣倒下,關小趣也倒下,李玄衣也鬆劍倒下,閣樓裏響起了高曉心的一聲尖叫。
所不同的是:李玄衣人還在窗外,所以他是往窗下直挺挺的跌落下去的。
冷血帶著悲痛跌奔而去,抱往李玄衣。
李玄衣胸前露出一截劍尖,望著冷血,眼裏似有千言萬語,但說不出,終於咳了起來。這一咳,血水不斷湧出,李玄衣也咽了氣。
冷血抱著李玄衣,恨死了自己!
他知道李玄衣想說什麼:他不是要殺冷血,因為瞥見閣樓上關小趣正向丁裳衣下毒手,不及揚聲,想掠過去製止,但冷血以為他要全力施為,便殺了他。
李玄衣始終未殺過一人,今天第一次殺人,卻也身死。
冷血抱著李玄衣的屍首,跪在雪地裏,看著曙色,整個人都呆住了,雪花很快的鋪得他眉鬢皆白。
高曉心這時在閣樓上哭著向掠進來的唐肯說:“小彈弓他……他要趁你們在樓下交手,搶去殮衣和骷髏畫……丁姊不允,他便佯裝放棄……忽然出手,刺了丁姊一刀……”
唐肯枕起丁裳衣的後頸,觸手仍是那麼柔滑,但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鮮紅的血自在胸前汩汩淌流著,不一會,血就要流幹,人也要香消玉殞了。
唐肯知道她是為什麼而失去生命的。
不是因為關小趣。
而是因為關飛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