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米彩過的一直都不算好,醫院裏有個討厭的人整天在眼前繞來繞去,像個討人厭的飛蟲一樣,吵得人格外煩躁。
偏偏同事們也都在幫他說好話,每天宣揚護士就應該嫁個醫生的“正確觀念”。
正好最近醫院年終做了一個交換學習的活動,米彩所在的第一醫院一般都是能推則推,沒人願意去差勁的醫院交換。
上級正為沒人去而頭疼,米彩主動申請調來這家比較偏僻的醫院,上級當然欣然應允。
為了逃避醫院裏令人窒息的環境,也為了某種說不清的想散散心的心情,米彩來了這家醫院報道,哪知道沒兩天,今晚又送來了一個熟悉的病人。
這邊沒什麼病人,清閑得很,這段時間,正好整理一下煩亂的思緒。
一切都很順利,米彩也想清了不少事情,但就在不久前,前台幾個小護士都在討論剛剛送進來的一個病人。
這病人傷的不輕,動都不能動,但陣仗也大得很,是被一群大漢給抬進來的。
據說門口還守著五十來個人,都是為了這個神秘的病人。看那樣子是一場地下勢力的火拚,這個人身上被砍了好多刀,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掛不住了,沒一塊好肉。
米彩湊過去一看,登記的名字,赫然就是令她最近煩躁不安的兩個字——張浩!
“為什麼我還要過來,明明就已經沒什麼關係了,那家夥出什麼事自然有他女朋友照顧。我隻是個護士,這床病人又不歸我管,說不定,隻是同名呢?”
米彩不斷安慰著自己,但眼睛卻不受控製的看向了病房號,默默記下。
正好這時,護士長過來道:“誒米彩,你在這啊,剛剛新送來的外科18號病床,你去照顧一下。18床傷的比較重,你是第一醫院過來的有經驗,我放心一些。我家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在哭,我老公催我回去看看。麻煩你了啊,明天我請你吃午飯。謝謝啊。”
護士長不由分說,已經換好了衣服。
米彩愣在原地,鬼神神差的,點頭道:“好,你放心我會照顧他的。”
“額,那就麻煩你了。”護士長直覺哪裏不對,但念著出生不久的孩子,急急忙忙的走了。
三分鍾後,米彩已經在18號病床門外了,聽見裏麵熟悉的聲音,硬撐出溫柔明朗的聲音哄著電話那邊的人,米彩低下了頭,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誠然,裏麵的男人並不絕情,也沒有做錯什麼,隻是不喜歡自己而已。
隻是不喜歡我。
“他隻是個病人,我的病人,護士長交給我,我應該好好照顧他。”心裏默念著,米彩長長呼出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房門突然被推開,張浩放手手機,看向門口,眼裏露出驚訝,輕聲呢.喃道:“米彩,你怎麼在這?”
盡管做好了心裏建設,但聽到這個男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米彩還是心頭一震,客氣的微笑道:“最近在這裏交換學習,手伸出來,量一下血壓和體溫吧。”
米彩官方而疏離的態度讓張浩一愣,眼中若有所思,依言伸出了胳膊。
張浩有些吃力的動作還是讓米彩忍不住心頭揪緊,這人到底是又幹了什麼?
去救了誰?連伸手都這麼費勁了嗎?他女朋友呢?為什麼不來照顧他?
一連串的質問在心裏冒出,但她不能說,一句都不能。她沒有資格問病人這樣的問題,也問不出口。
血壓器無聲的纏上張浩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張浩皺著眉頭,沒有任何表示。
天真的小護士消瘦了不少,少年初識愁滋味,心酸而刻骨。
血壓計盡責的量度,最後在表盤上顯示出了一個令人安心的數字。
“血壓很正常,醫生說都是外傷,你……你好好休息,多補充點營養,很快就會好的。這期間不要抽煙,不要喝酒,也別熬夜,最好是臥床休息,除非必要,都別下床,傷口結痂之後也要多注意,裂開的話會很麻煩,容易留疤。另外還有些淤傷,等刀口結痂了可以去找中醫按摩一下,這樣好的快點,淤傷不及時處理也很容易出問題的……”
米彩解下血壓器的動作極輕極慢,嘴裏的碎碎念卻源源不斷,像是要把沒有相見的日子裏,積攢的話一次性說完。
張浩安靜的聽著,一言不發,病房裏隻有一個小護士最單純柔軟的那顆心,在砰砰作響。
聽著聽著,張浩感覺手掌有些微微的濕潤,小護士低著頭,還在念叨著,聲音卻有些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