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蜀道難4(1 / 2)

白樸淡淡說道:“各位大可疑我白樸,但若辱及家師,休怪白某無禮。”袖袍一拂,大刀化作一道流光,“噌”的一聲,插入石壁半尺有餘。端木長歌二人臉色慘白,口唇哆嗦,一時說不出話來。卻聽白樸又緩聲道:“端木兄,白某請教一事。”端木長歌身在人手,無奈答道:“白先生請說。”

白樸道:“如果白某就是謀害主公的凶手,而今要殺二位滅口,端木兄自忖有幾分生理?”端木長歌苦笑道:“半分也無。”白樸道:“是了。”忽地鬆開端木長歌,長歎一聲道,“白某要害主公,又何必等到今日?”那二人恍然想起,白樸貴為那黃袍公子的謀主,黃袍公子生前待之極厚,同席而食,抵足而眠,白樸若有不軌之心,早已下手加害,無須等到今日。端木長歌不由汗顏道:“白先生,我急怒攻心,一時

糊塗了。”

白樸卻不理會,俯身察看地上的屍首,半晌道:“端木兄,你瞧這傷口有何異樣?端木長歌低頭細瞧,忽地倒吸一口冷氣,脫口道:“好家夥,不但傷在同一地方,傷口的深淺長短還均是一樣,難不成是用尺子量好了的?”白樸歎道:“端木兄高見。若我料得不錯,這刀法定是出自黑水門下。”話一出口,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端木長歌失了一會兒神,咽了一口唾沫,澀聲道:“黑水門下?”白樸道:“不錯,這世上的刀法要麼迅快,要麼狠辣,但說到計算精準,毫厘無差,卻唯有黑水一派的刀法了。”說罷,長歎一聲。梁文靖見一眾人等無不麵如死灰,不由心想:“黑水一派是什麼東西,竟將他們嚇成這樣?”

思忖間,白樸凝視黃袍公子,忽地閉眼歎道:“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吟聲和著秋風,分外淒涼蕭索。梁天德忍不住問:“臭小子,這是什麼話?”梁文靖難得見父親垂詢,忙道:“這是屈原《國殤》中的句子,大意為‘你雖身死,精神長存,你魂魄堅毅,堪稱鬼中英雄’。”梁天德哦了一聲,破天荒地沒有責備兒子窮酸,反而望著那公子屍首,眉間透出焦慮神氣。

忽聽白樸道:“端木兄,嚴老弟,事以至此,二位有何打算?”端木長歌微閉雙目,拈須不語,嚴剛卻冷笑道:“還有什麼打算?主公已死,大家散夥了事。”白樸道:“嚴老弟的話倒是人之常情。隻不過這個東西事關重大,總需有人守護。”說罷,攤開手掌,露出半隻玉虎。端木長歌雙眼陡張,目光在玉虎上轉了一轉,複又黯然合上。嚴剛也盯著玉虎,有些魂不守舍。白樸目不轉睛地瞧了二人半晌,忽道:“不才乍逢此變,心旌動搖,故於二位多有得罪。但方才定神細思,卻有一個計較,想與二位商議商議。”

二人懼他武功,齊道:“白先生請講。”白樸點點頭,目光一轉,又向梁文靖掃來。梁文靖見他眼神殷切,忽覺一陣心慌,匆忙低下頭去。

白樸略一沉思,忽向梁天德道:“老先生,你可認得這個?”說罷,將玉虎拈在手裏。迎著落日餘照看去,隻見彩光流轉,似在玉虎周邊鑲了一圈七色虹霓。梁天德瞧著玉虎,透出追憶之色,忽而歎道:“若我所料不差,這是當今聖上的虎符吧!”話音方落,梁文靖失聲叫道:“虎符?”梁天德歎道:“不錯,這半隻玉虎能夠調動千軍萬馬。”

自古大將出征,天子、諸侯不能親身隨從,便以金玉青銅雕鑄成虎形,從中剖開,與大將各持其半。如要調動大軍,便令一使者持半隻虎符前往軍營,與大將手中半隻相合,驗證無誤,即可調動兵馬,故而世稱“合符”。隻因軍隊為國之爪牙,關係天下興亡,調動之機至為審慎,是以虎符為天子神器,絕不輕與。

梁文靖在史書中屢見虎符之威,聽父親一說,頓覺心跳氣促,望著半隻玉虎,油然生出敬畏。忽聽白樸歎道:“老先生果然不是常人,真是好見識。”梁天德搖頭道:“梁某的來曆暫且不談,這半隻虎符又怎會落在令師手裏?”白樸搖頭道:“這玉虎不是家師的,是他從主公身上拿出來的。”

梁天德目視那黃袍公子,吃驚道:“是他的?”白樸道:“不錯,家師必是目睹這些屍首,順手搜尋,得此虎符。他老人家聰明絕頂,因此猜到主公的身份,故來尋我,將這虎符歸還。”梁天德歎道:“不錯,令師如是凶手,必無歸還虎符之理,僅此一樣,就可澄清令師的嫌疑了。”白樸苦笑道:“可惜他終究不肯見我。”梁天德奇道:“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