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靖躺在床上,運氣數匝,總算緩過氣來,想到蕭冷那四刀,心跳如雷,好不後怕,忽又想道:“他說沒捉玉翎,難道玉翎自己走了?她對我那麼好,怎麼會不告而別?”越想越覺疑惑,忽又忖道:“我走之時,月嬋姑娘也在房中,我去問問她,她或許知曉玉翎的行蹤!”
想著精神一振,翻身下床,推門而出,直奔王月嬋所在的那座小樓。走近時,卻見小樓黑漆漆的,絲毫光亮也無,梁文靖一驚:“莫非月嬋姑娘也不見了?”匆忙走近,卻見樓門虛掩,當即推門而入,忽聽一個嬌柔的聲音道:“是誰?”
梁文靖聽出是止雪的聲息,忙道:“止雪姑娘,是我。”止雪咦了一聲,掌起一盞燈火,望著他皺了皺眉,道:“你來做什麼?”梁文靖道:“我想見月嬋姑娘。”止雪微微冷笑,道:“你雖是天潢貴胄,也不是想見誰就見誰的。”
梁文靖見她神氣冷淡,大覺奇怪。換在以往,他勢必知難而退,可事關蕭玉翎的下落,他一咬牙,直奔樓上。止雪橫身阻攔,梁文靖展開“三三步”晃過,隻一縱,便到樓上。忽見黑暗中火光一閃,點燃一盞紗燈,王月嬋端坐燈下,衣衫整齊,麵無血色,秀目黯淡無光,絕似一尊豔鬼。
梁文靖吃了一驚,忙道:“月嬋姑娘。”王月嬋一動不動,淡淡說道:“請坐。”梁文靖隻得坐下,王月嬋又道:“看茶。”止雪正趕上來,聞言憤憤下樓,端來茶水,在梁文靖麵前重重一擱,又下樓去了。
梁文靖見她如此怨憤,大惑不解,正要開口,忽聽王月嬋冷笑道:“你不用問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梁文靖奇道:“姑娘能未卜先知?”
王月嬋淒然笑道:“還用未卜先知麼?我始終奇怪,你為何對我若即若離,敢情……敢情淮安千歲,一代賢王,竟是如此風流多情。不但金屋藏嬌,藏的還是蒙古的嬌娃……”話未說完,手腕一痛,已被梁文靖扣住,隻聽他顫聲道:“你知道她去了哪裏?”
王月嬋見他如此關切,盡管已哭了多次,淚水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她狠狠甩開他的手,冷冷道:“我怎麼知道?”梁文靖心頭一急,猛地跪下,“砰砰砰”對她磕起頭來,口中道:“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裏,求求你了。”
王月嬋又驚又怒,更覺傷心無比,心想男兒膝下有黃金,他為了那異族女子,不惜向婦道人家下跪磕頭,足見他對那女子用情之深。想著心灰意冷,呆了一會兒,但見梁文靖隻是磕頭,終於心一軟,伸手扶起他道:“兩年不見,你……你變多了。罷了,你去找白先生,一切自然分明。”說完這句,忽又哽咽。
梁文靖一愣,猛然驚悟,轉身衝下樓去,直奔白樸住處。不料未走十步,忽見白樸笑吟吟地從一座假山後轉了出來。梁文靖一見他,分外眼紅,“嗖”地縱上,喝道:“玉翎呢?”
白樸讓開他一撲,笑道:“我見千歲來此,便知道必然泄漏了消息。可惜啊,我雖然料到那蒙古女子在你房裏,卻料不到王姑娘也在。嗬,千歲昨晚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可喜可賀。”他一邊說話,一邊讓開梁文靖的撲擊。兩人左轉右轉,梁文靖盡展“三三步”,卻始終抓不住白樸的一片衣角,隻聽白樸在耳邊輕笑道:“千歲,這‘三三步’我也學過一些,隻是學得不全,算起來,我得叫您一聲師弟呢!”
梁文靖越聽越怒,忍不住喝道:“誰是你師弟!”說著,雙掌齊出,拍向白樸胸膛。不料白樸此次不躲不閃,也是雙掌齊出,四掌交接,無聲黏住。梁文靖一怔未脫,忽聽白樸笑了一聲,無儔熱流灌入雙掌,禁不住噔噔後退,被他抵到假山上麵,熱流洶湧奔騰,壓得梁文靖百骸欲散。
白樸悠然笑道:“千歲的內功是不錯了,隻是還不大會用。再說了,屬下這‘浩然正氣’練了二十年,到底比千歲速成的功夫強那麼一些。不知千歲服是不服?”
梁文靖咬牙抗拒白樸的內力,聽了這話,從牙縫裏迸出兩個字來:“不服!”白樸眼內寒光一閃,笑道:“千歲執迷不悟,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說著手上加勁,梁文靖渾身骨骼咯咯作響,兀自叫道:“你不放玉翎,我……我死都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