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樸目中湧起一股怒意,正要再加勁力,忽聽一聲嬌叱:“白樸,你反了麼?”白樸一怔撤掌,順手扶住梁文靖,令其不致摔倒,笑道:“月嬋姑娘,我和千歲切磋武藝,讓你見笑了。”
王月嬋麵色慘白,纖手緊握門柱,冷笑道:“切磋武藝,也下這種狠手?千歲,他是否圖謀不軌?隻需你一句話,我就放出這個。”說著攥緊手中長管。白樸識得那是一支信箭,一旦放出,雷霆巨響,火光滿天,勢必招來守衛,不由微微皺眉,心生遲疑。
忽聽梁文靖喘聲道:“月……月嬋姑娘,他確實和我切磋武藝。”白樸一愣,王月嬋也望著梁文靖,將信將疑,卻聽他又道:“白先生,我們走吧。”
白樸想了想,扶起他向住所走去,走到半途,忽地歎道:“梁兄弟,你方才為何不揭穿白某?”梁文靖抬起頭來,竟已淚流滿麵。白樸瞧得一呆,卻聽他澀聲道:“我即便恨透了你,但……但也不能害了爹。”
白樸沉默時許,忽道:“小子,你真的喜歡那女子?”梁文靖道:“不錯,她若有不測,我……我寧可死了。”白樸靜靜望他半晌,忽地仰天歎了口氣,挽著梁文靖向北走去。
梁文靖奇道:“你去哪裏?不回房麼?”白樸一言不發,挽著他來到府北一座石門前,取出鑰匙,打開石門,淡淡說道:“那女子就在門內,你可與她會麵,但不要想救她出去,更不可泄露此事。如若不然,令尊隻怕有些不妙。”
梁文靖見他眼中寒光懾人,不覺心頭打了個突。白樸遞給他一個火折。梁文靖接過,摸入門內,但覺石壁上長滿青苔,似是一個甬道。
梁文靖想到蕭玉翎身在此處,心頭酸楚不已。走了十來步,忽聽有人叫道:“臭書生,是你麼?你不放了我,姑娘做鬼也不饒你。”梁文靖聽出是蕭玉翎的聲音,急忙打亮火折,卻見一個石室,陰森潮濕,料是王堅府中懲戒仆婢的私獄。蕭玉翎坐在牆角,神色委頓,身纏三根粗大鐵鏈,兩根縛住雙手,一根縛住雙腳,身邊雖有飯菜,卻沒動過些許。
梁文靖見此情形,不覺流下淚來。蕭玉翎原本被那鐵鏈壓低了頭,聽到哭泣聲,不覺抬起頭來,這一瞧,驚喜叫道:“呆子。”
梁文靖跪下來,見旁邊有盞油燈,便點燃了。蕭玉翎笑道:“點燈做什麼?還不放我出去。”梁文靖心中矛盾,欲言又止,蕭玉翎瞧出端倪,臉色一變,咬牙道:“你……你不願放我?”
梁文靖忙道:“絕無此事。”可是呆立當地,一動不動。蕭玉翎望著他,眼圈兒一紅,淚水滾落下來。梁文靖忙道:“你哭什麼?”伸手給她拭淚,蕭玉翎卻扭過頭去,恨聲道:“我知道,必定是那個蠶兒姑娘作梗,不讓你放我是不是?”
梁文靖連忙搖頭,蕭玉翎卻不瞧他,淚水不絕滾落,嗚咽道:“你們男人都壞得很,隻會欺負女人,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就沒一個真心!就像我娘,被那個混蛋糟蹋了,生下我這個孽種。那個混蛋後來有了新歡,又百般嫌棄她。娘上吊自盡,留下我一個,若沒有師父,我……我……”說到這兒,再也說不下去,放聲大哭起來。
梁文靖見她哭得哀傷,急道:“玉翎,我對天發誓,今生今世,我隻喜歡你一個。若對其他女子稍有異心,叫我萬箭穿心,死於合州城下。”他想到白日裏看到的廝殺慘象,心中一急,發下了這個毒誓。
蕭玉翎嬌軀一震,回頭呆呆望著他,怪道:“呆子,不是因為那個蠶兒姑娘,你又為什麼不放我?”梁文靖歎了口氣,將白樸的脅迫說了。蕭玉翎氣得大罵白樸,繼而又怨怪梁天德不識時務、不知道體恤兒子。
梁文靖道:“是啊,爹也不知患了什麼瘋病,硬要我做這個淮安王,真是害死人了。”蕭玉翎想了想,忽道:“呆子,你過來。”梁文靖忙上前去,蕭玉翎又說:“伸出手,挽起袖子。”梁文靖依言照辦,不防蕭玉翎一口咬下,痛得他慘叫出聲,又怕驚動王府,拚命悶聲忍住,咧嘴道:“玉翎,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