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戰城南4(3 / 3)

蕭玉翎鬆了口,眉開眼笑道:“蒙古人的馬匹都烙上主人的印記,我也給你烙一個。”梁文靖望著小臂上兩個半月形的血印,哭笑不得,問道:“烙這個要緊麼?”蕭玉翎正色道:“當然要緊,我出不去,難保你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個烙印既然烙上了,就說明你是我的,誰也偷不走。”

梁文靖不覺笑道:“不烙這個,我也是你的。”蕭玉翎微微一笑,將頭靠在他胸前。兩人依偎片刻,梁文靖忽地想起一事,忙從懷中取出點心,誰知經曆奔波打鬥,點心早已壓扁成團,分不出彼此了。

梁文靖連道“該死”。蕭玉翎問明緣故,笑道:“不要緊,給我吃好了。”梁文靖道:“這樣糊裏糊塗的,怎麼能吃?”正要扔掉,忽聽蕭玉翎道:“別扔,隻要……隻要是你拿的,不論多糊塗,我都吃。”梁文靖不覺呆住,蕭玉翎卻連連催他。梁文靖隻得取了一些,慢慢喂入她口,蕭玉翎吃得眉開眼笑,梁文靖卻瞧得心酸,怔怔落下眼淚。

蕭玉翎奇道:“你又哭什麼?”梁文靖急忙抹淚,澀聲說:“我恨自己沒本事,救不了你。”蕭玉翎怔了怔,歎氣道:“還說點心糊塗,你自己才是個糊塗人兒啊!”將頭枕在梁文靖肩頭,柔聲道,“呆子別哭了,給我說故事吧!”

梁文靖聽她這麼一說,隻好收拾心情,說起故事。他此次竭力逗蕭玉翎開心,故事說得分外有趣,蕭玉翎聽得咯咯直笑。一時間,這對男女沉浸其中,渾然忘了身在險境。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白樸咳嗽一聲,在門外說:“千歲,天快亮了。”梁文靖無法,戀戀不舍告別蕭玉翎,起身出門,落淚道:“白先生,但求你千萬照顧好她,從今往後,我都聽你吩咐。”

白樸微微一笑,說道:“千歲放心,我一定小心看管,絕不令她少一根汗毛。”

梁文靖歎了口氣,寂寞去了。白日並無戰事,到了夜裏,他又尋到白樸,來見蕭玉翎。這次他帶了許多食物酒水。蕭玉翎見他,自然歡喜無比,隻是纏著他說故事。梁文靖強顏歡笑,說了一陣故事,突然歎了口氣。

蕭玉翎關切道:“呆子!你不高興麼?”梁文靖苦著臉道:“我在想,蒙古皇帝就要來了,這合州城不知道還守不守得住。若是城破了,隻怕我們都活不了。我死了不打緊,你若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呢?”

蕭玉翎沉默一會兒,把頭埋進他懷裏,柔聲說:“別想那麼多!不說蒙人和宋人誰勝誰敗,我倒是寧願待在這裏,哪兒也不去。隻要……隻要天天能見著你,就算來日挨千刀萬剮也不怕。”

梁文靖急道:“別這麼說!你死了,我也不活!但隻要我活著,就決不讓你死。“他說得斬釘截鐵,也下了決心,誓保蕭玉翎周全。

蕭玉翎望他半晌,忽地嫣然一笑,啐道:“呆子就是呆子!”梁文靖笑了笑,想起那日戰事,將自己大顯威風、救出父親的事說了。蕭玉翎聽得歡喜,連聲叫好。梁文靖道:“那個藍袍韃子好厲害,以我爹的箭法也幾乎鬥不過他。”

蕭玉翎微微一笑,說道:“那是我二師兄伯顏。他弓馬之術,天下無對,隻沒料到你爹也厲害,竟能做他的敵手。”梁文靖想了想,說道:“既然他是你師兄,到時候城若破了,料也不會害你。”蕭玉翎笑道:“那是自然,你別瞎操心,屆時我求求他,一定連你也沒事。”梁文靖聽了,心中隱隱覺得不妥,但如何不妥卻又說不上來。

這麼過了三日。蕭玉翎原本心寬意馳,從無長遠之計,但有情郎相伴,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求今日盡興,不管明日如何。這一晚,兩人說故事說得累了,相擁睡了一會兒,忽聽有人叫喚。梁文靖揉眼一瞧,白樸立在身前,神色凝重,異於往時,不覺吃了一驚,忙道:“白先生,對不住,我忘了時辰,竟睡著了。”蕭玉翎啐道:“死呆子,睡著了又怎樣,你何必跟他低聲下氣的?”

白樸瞧了兩人半晌,忽地歎了口氣,欠身施禮,悠悠道:“淮安千歲,蒙古大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