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斯純似有所感,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窗外月華大盛,光芒萬丈,在皎皎銀輝之下,依稀能看到一絲一縷,宛若蛛絲般的線,從房間的四麵八方冒了出來,猙獰扭動,似狂蛇出世,做勢去纏縛許斯純四肢。
等到這些“線”完全將人纏裹,形成一層密不透風的屏障,許斯純就會喪失自我,徹底失去對身軀的操控,成為孫王爺手中的提線木偶。
想到此處,孫王爺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然而,事情到了此時,變故突生!
夾雜了黑色怨氣,令人變色膽寒的線,在觸及許斯純皮膚的一刹那,突然像遭逢了天敵一般,紛紛折返,似一頭頭铩羽而歸的野獸,匍匐於地,爭先恐後地顯露出臣服姿態。
暗中關注著一切的孫王爺驚詫:怎麼回事?!
“竟然連傀儡戲這樣的陰毒法術都敢啟動,你這小子心術不正啊……”中正溫和,夾帶了歲月痕跡的嗓音,緩緩在房間內流淌。
孫王爺悚然一驚,全力戒備:是誰?竟然能夠一口叫破傀儡戲這樣的秘術?
那人淡淡道:“道友還不現身嗎?”
一陣冷風襲來,衣櫃的門簌簌作響,不等孫王爺做出反應,砰得一下震開。
孫王爺索性走了出來:“閣下是什麼人?”
房間裏的燈被打開,一室光華,亮如白晝。
許斯純悠悠然轉身,非但毫發無損,好似對孫王爺藏身於衣櫃的舉動也早已有所洞悉,從頭到尾,淡然自若。
孫王爺這才注意到,有一個布袍芒鞋,清瘦矍鑠,雙目炯炯的中年男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
這人雖衣著儉樸,但氣勢強大,憑借著對同類氣息的敏感,孫王爺幾乎立刻就斷定,此人同為修士,且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孫王爺語帶警告:“這位道友,閑事莫管,當心牽連其中,反受其害。”
許一平樂嗬嗬道:“你要打我侄子,怎麼還能說是閑事。況且,我道教中人應懲惡揚善,匡扶正義,如何能夠施行這樣狠辣法術?隻怕,反受其害的人是你啊。”
孫王爺道:“看來隻有打過才知道了。”
孫王爺自負自傲,這一點單從他的名號上就能看出來了,修習的法術也多是急於速成,有違天道。相較之下,許一平走得卻是正統道門的路數,中規中矩,踏踏實實,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穩當得很。
因此上,許一平少壯時並不出名,在道學上未曾大放異彩,但三十歲之後卻漸漸嶄露頭角,在江湖上亦有一席之地。
二人比鬥起來,自然是法寶齊出,手段不窮,看得人眼花繚亂。
白蘇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看了一會兒,招手讓許斯純過來,小聲埋怨道:“沒看他們打架呢嘛,當心殃及池魚啊。”
許斯純道:“我沒什麼,堂叔給的護身符還在口袋裏呢,倒是你神魂不穩,當心受傷。”說著將一枚紅色錦囊拿出來,塞到白蘇手裏。
那邊孫王爺看到白蘇,還以為他是張文真,正想讓他助自己一臂之力,卻見這人跟許斯純膩在一起,嘀嘀咕咕,甜甜蜜蜜,當即明白自己上當受騙了,下午在花園裏遇到的那個根本不是張文真!
恐怕對方是有意守在那裏,等自己上鉤呢!
該死!
都怪他太過大意,想著真正的白蘇仍是一個無知無覺的植物人,不知躺在哪個犄角旮旯慢慢腐爛呢,誰知道他竟早已被人送到了海雲市。
如此看來,許斯純至少在幾天之前就察覺到張文真不對勁,有所應對了。再倒推下去,這人又是從什麼時候懷疑張文真不是真正的白蘇呢?
難為他不動聲色,瞞得滴水不漏。
隻是不知這陌生道人是什麼來路,竟然能夠將白蘇喚醒。
許一平占了年齡優勢,到底比孫王爺多吃了幾年飯,多抄了幾遍《道德經》,最後牢牢將人控製住。
那些由孫王爺親手設下的陣法,現在全都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當真是自食惡果,作繭自縛。
白蘇喜笑顏開:“總算抓到這惡人了!老道長你果然有兩把刷子。”
許一平卻隻管看著許斯純笑,打趣白蘇道:“你可別謝我,要謝就謝我這侄兒吧,誰讓相思無藥可醫呢。”
許斯純無奈:“六叔,你別亂說。”
許一平聳聳肩:“我是無所謂,不過你爸去醫院治腳傷,也該回來了。你還是想想,怎麼跟他交代自己找了一個不會下蛋的媳婦這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有事,耽擱啦,抱歉抱歉,過幾天加更啊。
今天又下大暴雨了,寶寶們千萬千萬注意安全,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