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是帶著氣定神閑的從容。
在四散的人群中幾乎不能站穩,爍方見攬光朝著小掖湖邊穿過去,也隻好緊隨著過去。誰知才到,前頭的人影一閃,人就跳起沒入湖中。
爍方吃了一驚,水麵除了層層泛出的水花,再沒旁的。此處人稍少些,眾人急於逃命,便是見了有人落入湖中也沒有閑功夫停下。可爍方瞧了卻頭皮發麻,隻好一咬牙跟著跳了下去。
湖水冷得刺骨,爍方潛下去,湖中幽暗,隻依稀看見前頭有團黑漆漆的人影在不斷遊離。大概,就是先一步下水的裴攬光了。爍方不知她陡然之下潛入小掖湖是做什麼,可他在水中不比岸上這麼靈活,倒是前頭那人,諳熟水性,不一會兒沉入湖底,停了下來。
爍方在後頭,隻看見前方水中黝黑碩大的幾個東西沉著,攬光圍在那邊,不知道在做什麼。等他遊近了,才看見那東西足有兩個自己這般大,四周掛著幾根繩子,大約剛才才被割斷了,前麵幾根飄蕩在水中,後頭兩根仍然繃得筆直,下頭綁著的兩塊大石沉了。
攬光轉過頭拿刀示意他將前頭幾個也都割斷了。
爍方立即前去,手中剛觸及,便覺得繩子滑膩的厲害,外頭被水泡得發脹。才在水中停留彈指功夫,鼻腔中不斷有水要鑽進去,爍方的水性談不上有多好,再堅持不了半會。他立即將第二個龐然大物固定的繩子逐一割破了,緊接著又是第三個。
攬光已經遊了過來,將最後一個繩子割下便拉著爍方的手腕往湖麵遊去。將要浮出水麵,下頭幾個東西飛快的升了起來,擦著爍方的臉上去,駭得他口中壓著的一口氣全都吐了出來。冰涼的湖水四麵八方的湧入了口鼻中,連嗆了好久口水。等浮在水麵上,一張臉有些發白,咳了幾聲才稍稍停了下來。
原來先前割斷了沉石之後,那些漆黑的東西就從水底浮起了起來。近在眼前,爍方卻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漆黑鋥亮,就好像是什麼皮做成的。
攬光看了眼周圍,對著爍方道:“回岸上去。”說著話,已經遊遠了去。小掖湖上有著薄薄的霧氣,又有浮燈密密匝匝的隨波搖晃,不仔細看也未必能瞧得見遊向岸邊的兩人。
等爍方上岸時候,攬光已經坐在岸邊擠著衣裳裏頭的水。因是夏末,也未見得多冷,所以所穿都是單薄夏衫。爍方未料到這嬌生慣養的公主會是這樣的好水性,驚詫之餘便忍不住朝著看了看過。但見她衣裳盡濕,玲瓏畢現便立即收回了目光,臉慢騰騰的紅了起來。
爍方脫了外頭玄黑的勁服,攪幹了水遞了前去。攬光看了眼,接過穿在自己衣裳外頭,腰間用絛帶隨意係了一係,並不多話。她手中時時刻刻捏著一根幾不可見的透明絲線,爍方看過去,視線偏轉隻見這絲線的另外一頭竟是沒入水中的。
攬光見他視線如此,輕歎了口氣道:“這連著那三隻鯨皮囊。”
爍方定睛一看,攬光手中握著的果真不是一根而是三根絲線。這一遲疑,攬光已經往前頭去,這時候,小掖湖旁靠近祭祀主場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她朝著後頭看了眼,隻見從遠處趕來的侍衛手中持著火把前來,遠遠看去猶如一條扭動前行的火蛇。
“將那鯨皮囊拽過來!”攬光一個人的力氣有限,便招呼了爍方一道,扯著耳絲線往祭場去。
說來也是奇異,那三根絲線柔韌且得力,而鯨皮囊吃水一路拉過去稍顯有些重。
眼見後頭侍衛相離不多遠,攬光便讓人爍方將的鯨魚囊拽到了岸邊來,這黑漆漆的大物裏頭裝了旁的東西,露出水麵的不過隻十分之一。
攬光從掏出之前那把匕首,叫爍方將那三根絲線分開了繞,而鯨魚囊也並不跌在一處,勉強框成一個長塊的形狀來。而她自己,則用匕首將黑漆漆鯨皮囊上頭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