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沽南正站在不遠處,見她這幅震□□換不定的神情,臉上竟是浮出了絲絲笑意。然而,他雖如此,可卻叫人覺察不到一絲暖意,反倒是整個人都好像裹著一層陰鬱裏,透著陰寒之氣。
攬光打了個顫,抬起頭看向寧沽南。這段時日來總覺得迷霧之後還有一個大局,隻是無論如何自己都看不清,可若是將眼下的諸多事情串聯起來,那便再沒有這樣難猜了。
隻是,攬光不敢把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這個想法太瘋狂……又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呢?攬光深吸了口氣,渾然不知道自己此時的麵容已經白得沒有血色。
“既是想到了,為何不敢相信?”寧沽南的聲音帶著冰涼,毫不留情的刺向攬光心底的那些不斷滋生的想法。
仿佛已經得到了印證。
攬光踉蹌的往後退開了兩步,那衣裳原本由她捧著,被她的手緊緊的攥出了皺褶,又因她倏然收回手而頹然跌落到了地上。
攬光怔愣的看著,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跟著墜落了下去,跌進了無底深淵,再瞧不見半點光亮。過了片刻,她抬起頭,像是帶著種偏執一般,定定的說道:“不可能!”
寧沽南似乎並無意在這個事情上與她過多糾纏,輕喟道:“信與不信都不緊要,緊要的是……重紋香。”三個字略微加重了聲量。
攬光見寧沽南全副心思都用在了此物上,似乎並不擔心外麵,心內有些波動。他能這樣氣定神閑,都是因為她方才所猜測到的那個原因嗎!攬光目光一轉,又落到了地上的那件衣裳上,心裏騰起一股不知什麼滋味。她點了兩下頭,又搖了搖頭,聲音有些飄忽。“你先帶我見他。”
這屋內有些淡淡的鬆香氣味,聞得多了便有醒腦的用處。她起初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察覺這些,等這會思量開了再仔細看了才發覺,這裏的布置何其眼熟。
寧沽南長眉輕皺,抬手摩挲著手指上的銀戒指,過後須臾才道:“隨我來。”
攬光跟在他身後,微斂著眉眼,入眼的便是前頭人的回環流動的衣袂。他的動作從來都是這樣雍容閑適,可明明手段再是毒辣不過。明明容貌端正謙和,卻偏偏要做謀逆的事來。
一切都不能憑借常理來看。
“咳咳……”密道之內傳出了第三人的咳嗽聲,聲音已老,像是有濃痰堵在了喉嚨裏頭。
寧沽南停下腳步,朝著身後的攬光看了眼,身手推開了那一扇石門。那目光幽深,看得肅穆。紗帳之後點著燈燭,若隱若現的明黃色隔著幔帳傳來,猶如黑夜中的螢光一點。
寧沽南走在前頭,撩起黑紗略停了步子回頭。攬光心內一震,佇立原地片刻,才抬了步子。隻是她心中裝著事,每挪一步都覺得用了幾分的氣力。
這間密室比之前要大上許多,距門一丈遠的地方垂著重重黑紗,紗帳委於地上顯得厚重異常。
攬光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她微抬眼簾,見前頭一丈遠的地方又有一層玄黑紗幔。而透過這層紗幔則能隱約瞧見裏頭有個側躺著的身形。“咳咳……”咳嗽聲正是那幔帳之後的那黑影傳出。
“你來了——”
聲音渾厚而黯啞,卻好似是惡鬼搖響的催命鈴。
攬光身子仿佛不受控製的在顫栗,幾乎能聽見牙齒咯咯相碰。她握著衣角,握緊了又驀然鬆開,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隻覺得渾身上下被萬千刀片削著一般。那一句“你來了”不知究竟是對寧沽南說的,還是對她說的。
她苦苦追尋得到的竟然是這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