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蓄足力氣將這一聲喊出來之後,攬光反倒生出種快意來。仿佛之前的震驚和怨憤都成了這股快意。
幔帳之後的人動作稍有一頓,靜滯了片刻才發出歎息般的一聲。“光兒。”
攬光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原本以為那一場皇宮走水案已經是天下最荒唐的事情,沒想到藏在那事後頭,竟還不止這些。
她的父皇根本沒有死!
如今正好端端的躺在這行宮密道的石室內!
攬光曾想過,寧沽南到底有何倚仗,可她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是她的父皇!
“為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紗帳之後隔了許久,才有聲音傳出。然而,卻是銅器輕磕的響動。
攬光不甘心,又執拗般的問道:“為什麼!”再非之前那般木訥,這三字中帶了許多森然恨意。
“為什麼?”黑帳內那個垂暮的聲音隨著她喃喃了一問,再開口聲音幹枯漠然:“為了裴氏的江山。”
裴氏的江山?
“嗬……”攬光按耐不住,輕笑出聲,“當年皇宮火事也是父皇為了裴氏的江山?”累及半個皇宮,她的皇兄母後甚至上千宮娥太監的性命,竟然為了裴氏江山?這一切,竟都是她父皇一手策劃!
荒謬!
攬光不信!
一個字都不信!
她也不信後頭那人就是她的父皇!她的父皇早該死了,又怎會在今日同她說這樣一番話!
攬光渾身都在輕微的顫唞著,連著薄唇都有著顫意。她舉起手,想要掀開那紗帳,仔細瞧瞧裏麵的人,可又猛的頓住,隻死死的抓著紗幔。
“又是你的計謀?!”攬光驟然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寧沽南,仿佛那視線中射出了淩厲殺意。有個幾可亂真的“大長公主”,那他再弄出個假父皇來誆騙她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寧沽南一直低眉斂目,直至攬光狠狠的盯著他,他才氣定神閑的抬起頭。
攬光恨毒了此人,見他此時神色,恨不得手中有把長劍能殺了他一了百了。隻可惜,寧沽南並非是能由著她揉捏的角色。攬光定定的看著他,心中咯噔一聲,昔日的寧沽南哪裏會這樣收斂氣勢。此刻,他眉眼間攥著陰戾,卻沒有那種隨時叫人心寒膽顫的煞氣。
“光兒!”黑紗帳後那人放重了聲音,像是在訓斥攬光。
攬光先前下過掖湖,一路走來仍往地上滴滴答答的落著水。她站在那不定,身上滴下的水聚成了一小汪,臉色煞筆,猶如惡鬼。
這沙啞聲音的語氣頓挫轉折過於自然,自然到沒有沒有可以摹狀的可能。此人的確是他的父皇。寧沽南的依仗,居然是她的父皇!攬光最後一絲猶疑都被擊得粉碎。
所以……這些年來,她要對付的人,從頭至尾都是她的父皇!
害得她和衾兒流落民間,害得他們成為寧沽南傀儡的,也都是他的父皇!
攬光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又扯出了個怨恨至極的冷笑。她斜視著那一道玄黑幔帳,很想問一問,即是如此,為何當年的那一把火,為何不將她和裴衾也一起燒死。死了才好,免得今日知道這一切!
為什麼要是寧沽南!
難道——
無數個電光火石的念頭閃過,攬光隻覺得先前都不明朗的事情如今都串連了起來。寧沽南的臉,父皇的臉,甚至於那個宋采芯兒子的臉,三張臉重重疊疊在她眼前晃動。
她竟是這般蠢,竟從未想這些,攬光慘然苦笑。
肖興修曾說過宋采芯兒子的臉肖像她的父皇,可當年宋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