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離著襄陽雖然不過三百裏,但怎麼也算是天下聞名的大門派,尋常不呆在自己的山上,沒事兒誰會往其他的地方瞎跑。
若是說他們那麼多湊巧地也往襄陽來,然後趕巧兒遇到木道人死掉,那實在是有些太過牽強了。
這其中疑點頗多,加上葉顏本就存著要去看看的意思,便也就熄了直接走開的心思,順坡下驢地答應了那兩位小道士請他們去城中祭奠木道人的邀約。
冷血自最初的那點兒奇怪的表現之後,便又恢複成了平素的正常。周鈺早就已經被葉顏那一腳弄得沒有了什麼精神,雖然竭力做出無事的樣子,卻還是被王重陽攙扶著走。
王重陽倒是真心想去拜祭木道人,同周鈺的關係也是不錯,故此對負責攙扶他這件事兒表現得便也是毫無怨言。
而花滿樓從來不會做出讓人不愉快的事。故此,這一行人倒是順順當當地就入了城中,直接向著此前木道人棲身的院落而去。
然而,見到了武當派現任的掌門之後,葉顏卻不由得有些微微詫異了。
誰都想不到武當派現任的掌門石雁居然是這樣一個溫雅孱弱的道士。看他那個樣子,恐怕是之前受過不輕的內傷,又沒有好好調理,所以,現在弄成個快要油盡燈枯的症候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還是穩穩當當地過來施禮寒暄,十分有一派掌門的氣度和風采,嚴格說來,的確比之前看上去“仙風道骨”的木道人,更有掌門氣質。
陸小鳳和楚留香也都在堂前,眾人閑聊了幾句,便各自落座。
木道人在武當派的地位頗高,在這襄陽城的小院兒中祭奠,委實有些寒酸了。
然而石雁卻大大方方地表示,因為現在雖然已經過了最熱的時候,但是若是將這屍體運回武當山去,恐怕半路上還是會腐爛發臭,不如就地焚化,迎了骨灰回去更加體麵,也算是對得住他這位師叔了。
木道人一生不羈,雖然相識遍天下,但是至交好友卻沒有幾個,倒也沒有人認真要挑武當掌門的理。
江湖事多,哪個門派沒有什麼秘辛,據說石雁的傷還是著落在木道人身上,雖然當了掌門,但是壽數受損,恐怕也沒有幾年的好日子可享,即便猜到此中有什麼隱秘,也隻有諱莫如深,當做什麼都沒看出來罷了。
賓客們陪著哀悼了片刻,就各自散去,各自尋著各自的熟人說話去了。
花滿樓見到了陸小鳳,自然十分熱絡,王重陽卻是當真去後麵給又木道人上香了。
葉顏倒是話不甚多,冷血的話更少,楚留香沒奈何地,就同剛剛醒過來的周鈺閑聊了起來。
葉顏原本還想著從武當派這裏刺探點兒什麼情報,不過那石雁看著雖然是那個樣子,但居然比泥鰍還滑溜,半天都是在那裏打太極,什麼關鍵的事情都混過去了。
如此一來,葉顏終於也沒有了什麼耐心,便索性起身,朝著冷血使了個眼色,讓他拉了周鈺,準備離開。
陸小鳳已經喝得舌頭都有些大了,楚留香還有幾分清醒,朝著她遙遙舉杯,算是作別。這兩個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顯然,武當派還有他們想知道的東西,故此他們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留下。
倒是花滿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席,在門口附近等候。
冷血一眼看到他,便拉著周鈺先走,將葉顏一個人留在了後麵。葉顏暗自歎息了一聲,緩緩上前兩步,開口道:“花公子尋我有事?”
花滿樓搖了搖頭,笑道:“並沒有什麼事,隻是,未料到,這麼快又要分道揚鑣了。”
他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葉顏倒是有些微怔,不過她素來不是那等善感之人,也並沒有深想,隻微笑道:“江湖雖大,有緣還會相聚。下次葉顏再至江南,必定來尋公子一敘。”
花滿樓笑道:“江南煙雨,最宜把酒小酌,若是姑娘再來,在下必定掃榻相迎。”
他的微笑總是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不過三言兩語之間,葉顏原本有些躁動的心,便漸漸平息了下來。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原來想了幾次,都沒有機會開口,此時倒是個不錯的時機。她看著他的笑臉,不知道怎地便也微笑著道:“說起來,我當真有一事,有求於花公子,江南之約,想必不久便要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