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潞的預感果然應驗了。
第二天早上, 她是被疼醒的,劇烈地疼痛從腹部傳來, 疼得薑潞滿頭大汗, 在床上打滾。疼得她實在受不了,拉開床頭櫃拿了一顆止痛藥幹塞進嘴裏, 囫圇咽了下去。
漸漸的這疼痛才減輕了些,但惡心反胃又湧上了心頭, 薑潞奔到衛生間吐了一回,有氣無力地爬回了床上, 癱在被窩裏,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咚咚咚……”
一陣富有韻律的敲門聲過後, 門外傳來司徒燕安溫和的聲音:“薑潞, 醒了嗎?”
頓了兩秒, 見沒人應聲,他不由拔高了音量,急切地又喚了一聲:“薑潞,薑潞……你再不說話, 我進來了……”
說著他擰了擰門把手, 發現門竟然是關著的, 不由蹙眉, 正準備去拿備用鑰匙過來,門裏終於傳來薑潞含糊不清的聲音。
薑潞把頭悶在被子裏, 刻意做出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讓我再睡一會兒, 別吵……”
可能是她信譽太良好的原因, 司徒燕安不疑有他,隻是站在門口叮囑道:“早飯給你熱在鍋裏,待會兒起來別忘了吃。還有別睡太久,對身體不好。”
“嗯!”薑潞用帶著睡意的聲音應了一聲。
很快,門外傳來司徒燕安離去的腳步聲,薑潞這才鬆了口氣,倒在床上抱著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
床頭櫃的小A看著薑潞因為疼痛渾身都濕透了的樣子,再次勸道:“薑潞,你這又是何必呢,有什麼比得過自己的命重要。現在不用你做什麼,隻要出去告訴司徒燕安你很痛,很難受,他的心自然會為你牽動。你隻要稍微努力一點,這個任務就完成了,很簡單的,我都沒聽說過像你攻略這麼容易的,簡直是躺贏啊!”
薑潞靠在枕頭上,譏誚地說:“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容易嗎?因為我一直都是真心對司徒燕安,就沒想過從他身上獲取什麼。不要把人想得太傻,虛情假意還是以誠相待,別人心裏都是有數的。”
小A難得拍了薑潞一記馬屁:“是,還是你有先見之明。薑潞你這麼聰明,就別做傻事了,讓司徒燕安愛上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以後他還會……”
薑潞現在難受極了,哪有興趣跟小A扯東扯西:“夠了,我意已決,你說什麼都沒用,不要浪費時間了,再囉嗦,我把你丟進爐子裏。”
在床上躺了半個多小時,等身體緩過這一陣之後,薑潞才起了床,洗了臉出去。
司徒燕安有事出去了,客廳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薑潞直接去了廚房,廚房的鍋裏溫了一碗小米粥,兩個煮雞蛋,一碟素雞,灶台上還留了一張紙,讓薑潞自己熱點牛奶吃。
薑潞沒什麼胃口,就這米粥都吃不下,更別提牛奶了。她把早餐端了出去,擺在餐桌上,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很快又一股反胃的情緒湧了上來。
薑潞丟下筷子,再次跑到衛生間吐了一回。因為胃裏沒東西,她感覺自己把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吐完這一回,漱了口,哪怕胃裏麵空空的,薑潞也吃不下任何的東西了。她坐在餐桌前,喝了一杯熱水暖暖胃,目光無意中瞥到放在桌上的早餐,她實在沒什麼食欲,勉強吃下去,隻會更難受,便起身把早飯倒進了垃圾桶裏,然後又扯了幾張衛生紙,丟進了垃圾桶,蓋住早餐,免得被人發現了。
做完這一切,薑潞回房間,拿起手機拍了一張餐桌上幾個空碗的照片,然後把照片發給了司徒燕安:“完成任務!”
小A目睹了一切,又是佩服又是感歎:“薑潞你沒報電影學院絕對是演藝圈的一大損失。”
都難受成這樣了,還不忘做戲。
薑潞笑睨了它一眼:“彼此彼此!”
因為渾身沒力,薑潞又回床上躺了一會兒,過了11點,估摸著司徒燕安快回來了,她才起床,走到客廳的沙發上,拿了一本雜誌打發時間。
果然,沒過多久,司徒燕安就回來了,還給她帶了一份精美的小點心:“餓了吧,先嚐一口墊墊肚子,飯馬上就過來。”
薑潞拿起嚐了一口,是山楂糕,不過比普通店裏做的要好吃很多。她含笑吃了兩個:“謝謝。”
司徒燕安陪薑潞吃過了飯,又出門了。
日子就這麼如水一般滑過,到了收尾階段,司徒燕安每天都非常忙,但隻要有空,他都會回來陪薑潞吃飯,回來的路上,他經常會順手買些小玩意回來帶給薑潞。有時候是一份小點心,有時候是一朵含包怒放的鮮花,有時候是姑娘們喜歡的小飾品小玩偶之類的。
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難得的是他的這份心意。薑潞每次收到禮物都非常開心,心裏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司徒燕安這麼好的人,不應該再遭受利用和遺棄。
隻是想到離自己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薑潞心裏還是難免浮起一絲遺憾和難受,所以她也越發珍惜這段最後的時光。
薑潞找了幾個漂亮的小花瓶,把司徒燕安帶回來的鮮花都插在了瓶子裏,每天都給它們換水,細心保養,以期能多留住它們一段時光。
她還把司徒燕安送她的其他小禮物,全弄得幹幹淨淨的,一個挨著一個擺在床頭櫃上,跟小A一起組成了一支小玩偶戰隊。
有了這麼多玩伴兒,小A並不開心:“它們都是一群沒有思想,任人擺布的東西,能跟我相比嗎?”
“你跟它們有什麼不一樣嗎?”薑潞反問,然後又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還可以當度娘地圖用!”
氣得小A一整天沒跟她說話。
時光一晃就到了小年那一天。
這一天,薑潞難得的起了個早,而且還給自己化了個妝。
司徒燕安第一次看到薑潞這麼鄭重其事地打扮,心裏倍覺新鮮,替她把椅子拉開,然後伸出右手遞給了她:“今天想跟我一起去玩玩嗎?”
薑潞搖搖頭:“不用了,我在家等你。”
這句話對司徒燕安來說無異於天籟,他輕輕地摸了摸薑潞的頭:“好,我中午就回來。然後下午帶你出發,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不用再收拾了。”
“好,我知道了。”薑潞仰起頭衝他笑笑,扁著嘴說:“我餓了,還不吃早飯嗎?”
“你等一會兒。”司徒燕安折身去了廚房。
他沒發現,他一走,薑潞馬上咬緊了唇,放在桌子底下的雙手也死死攥緊,掐得手心都是印子。
等他回來時,薑潞臉上又揚起了笑容。
隻是這頓飯,薑潞吃得不多,而且很慢。
司徒燕安都吃完了,她碗裏的粥還剩一大大半,麵前的牛奶一點都沒動。
“不舒服嗎?還是早餐不合你的胃口?”司徒燕安擰著眉,擔憂地問。
薑潞放下了勺子,揉了揉肚子,一副很煩惱的樣子:“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還不到平時吃早飯的時間吧,我覺得肚子脹脹的,沒有什麼胃口。”
見她這麼說,想著前幾天才去做過檢查,司徒燕安放下心裏,起身把碗筷收了起來:“吃不下就放一邊,鍋裏還有,我給你溫在灶上,過一會兒你肚子餓了再吃。”
薑潞跟進了廚房,對他說:“你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別洗了,留在這裏我來吧,你先去換衣服。”
“幾個碗,要不了兩分鍾。”司徒燕安手腳麻利地把碗刷了,又把飯菜給薑潞溫在了鍋裏,然後才回房換衣服。
他今天特意換了一身定製的黑色西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腳下穿著一雙蹭亮的皮鞋,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精英範兒的氣息。
薑潞看著他英俊意氣風發的臉,抬起手,豎起了大拇指。
司徒燕安也開懷的笑了,笑容裏沒有一絲陰霾,今天之後,他就能擺脫司徒老爺子的控製,司徒家再也不能成為他的威脅,同時還有將司徒家的家業牢牢掌控在手心,一雪前恥。以後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給予薑潞最好的,最好的生活,最好的醫療了。
“幫我把領帶打上。”司徒燕安把的鐵灰色的領帶塞到了薑潞手裏。
薑潞踮起腳,還是比他矮了半個腦袋,她揚起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太高了,我夠不著!”
司徒燕安配合地低下了頭,隻是薑潞以前從來沒接觸過領帶,完全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麼弄,手一直在抖,忙乎了好半天,連手心都浸出了汗漬,這領帶仍然沒打好。
“我教你。”司徒燕安悶笑了一聲,抓住薑潞細細的手指將領帶的一段穿了過去,打成結,然後調整了一下鬆緊,最後站直身說,“下次我可不會教你了。”
薑潞笑笑不說話,她親自把司徒燕安送到門口。
司徒燕安頭一次看到她這幅黏黏糊糊的樣子,心裏受用極了,不過想著薑潞的身體,他還是催促道:“回去吧,外麵冷,我很快就回來。”
“嗯。”薑潞抿緊唇點了點頭。
司徒燕安衝她揮了揮手,轉身踏入了電梯,薑潞見了,忽地衝了過去,叫住了他:“等一下。”
司徒燕安連忙用手擋住了即將關閉的電梯門,然後厲聲嗬斥薑潞:“你不用這麼衝動,萬一電梯夾到你怎麼辦?”
薑潞沒有說話,突然踮起腳,仰起下巴,輕輕往司徒燕安唇上一點:“幸運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