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一過,岸邊的鼓聲起,海角吹響,那五艘紅色船隻揚起風帆,朝著茫茫大海深處進發了。|皇商的官船走後,原玳所在的這隻船隻便也起航,朝著目的地宛州江陵城駛去。
雖然是第一次出海,但原玳隻在頭一天的時候出了甲板,其他的時候都窩在自己房間裏打坐,除了每日用飯的時間,基本不會出來。
入了海之後,日日見得都是蒼茫蔚藍的顏色,遼闊的無邊無際,仿若沒有盡頭一般。第一次見著些景色的人,自然是不習慣的。這麼寬闊,未免讓人生出幾絲害怕的心思來。當然啦,對於年輕人來說,看到這般無邊無際的景象,卻總能激起一陣欲探究竟的豪情來。故而,這幾日在船上的年輕人都憑欄遠眺擊板而歌,一訴心中豪情。
但入海半月有餘,起初的新鮮感便沒有了,日子過得是越來越安靜。
坐上這艘船的,大多是到宛州謀出路的年輕人,又或者是愛好遠行的公子哥,耐不住寂寞也是常有的。沉寂了兩日,這些人有找到了新鮮的玩法,重新振作了起來。
這一日,大風從清晨吹起,刮著風帆往南走。太陽直直落在海麵上,照得波光一片,是個一如既往的大好天氣。
原玳走出房門用飯的時候,那群年輕人正圍成一團,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從門邊進入用飯的客艙,領了自己的那一份,便找了一個角落獨自坐下。
相對於她一個人的形隻單影,那邊的高談闊論顯得喧囂無比。
“傳聞裏,大海深處有個叫做歸墟的地方,所有的水流流到最後都會流入那裏。那個地方無盡無窮,就算漂泊一生都不能夠走出歸墟之地。”這是一個公子的聲音,溫潤清朗,風度翩翩。
聞言,在他對麵的一個短裝打扮的少年趕忙接到,“這個我知道。海上的人常說,那裏是藏寶之地。海裏麵所有的寶物都藏在那裏,前幾年陛下不是還派遣軍隊下海,據說就是為了能將歸墟的寶物取回來嘛。”
“前幾年軍隊出海,是拜訪四海鄰國,哪裏是去找什麼歸墟。”另一人又道,擺擺手這般解釋,“今年三公主帶著船隊出海,不也是出使各國嘛。”
“原是如此。”先前第一個開口的公子點了點頭,應道,“去年冬祭前,三公主接任大國師的位置成了護國之師,而今率隊出海,正能彰顯我大楚國威。”
“是的是的。公主威儀九州境內皆有所為,隻是不知道這一走會是多少年。三年五年,回來之時也當時挑選駙馬的時候了。”坐在桌頭的年輕人擠眉弄眼,笑的頗有深意。
“公主適婚已久,今上怕是早有屬意的人選。”
“也不曉得是那家公子會雀屏中選,還是會來個比武招親咧~”
“哈哈哈哈……”
原玳豎著耳朵聽到了這裏,便不再聽了。這群年輕人和她認識的那些將領差不多,沒事幹的時候就惦記著別人家的閨女。別人家的閨女何時出嫁跟你有關係,真是無聊想太多。將自己碗裏的米飯吃完,原玳又去盛了一碗,默默的就著幹菜用著飯,打算吃完之後就回房。
埋頭吃了一會,再抬頭的時候,自己的桌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副碗筷。原玳停住了扒飯的動作,抬頭一看,卻見領她上船的雲雀姑娘不知何時就坐在她麵前,捧著碗筷笑吟吟的看著她,“先生好。”
“嗯。”原玳點了點頭,複又低頭開始吃飯。
對麵的雲雀看著她這般態度也不惱,隻夾了菜細細的吃著,邊吃邊說道,“船上的日子,先生過得可還習慣?”
“還好。”原玳輕聲應著,不冷淡疏離卻也沒有親近的意思。
“今晚夜裏可能要起大風了,先生注意防寒,保重身體。”歪著腦袋,雲雀笑著這麼說道。
“謝謝姑娘提醒。”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雲雀便被那堆年輕人招呼過去。雲雀是這船船長的女兒,還是領路的星相師,曉得的東西很多,知道的典故也很多。加上很能說話,船上的男男女女都很喜歡她。故而,她一出現必然是要被人包圍的。
原玳用完飯,扭頭看了一眼正在給那群年輕人說著歸墟的傳聞的小姑娘,搖搖頭,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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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州的三月晚春,在北川河麵上的風拂過,飄下毛毛細雨時,顯得有些微微的涼。長風拂過蒼茫的北川河麵,爬上了被雨打濕的柔軟青草,還有星星點點的爬地菊,也將岸邊立著那一人身上穿的鬥篷鼓了起來。
背對著一望無際爬滿青草的平原,朝著緩緩流淌的大河,那人穿著灰白色的鬥篷,拄著一把長刀站著。像是挺拔的白樺一樣,在烈風細雨中一動不動。
毛毛的細雨將她鬥篷打濕,上麵的絨毛沾滿了細小的水珠。岸邊的風很大,時不時將她鬥篷的帽子吹開,也拂開她長長的額發,露出被擋住的那一雙深邃的眼。似是在風雨裏站了許久,久到隻知拄著長刀支撐身體其餘的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