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曉得是不是昨日淋了雨的原因,原玳發起低燒。而華初在門口掛了閉門的牌子,專心的照顧著她,又因著昨夜一夜未眠的緣故,第二日也差不多陪著原玳在床上呆了一天。
一天一夜,足夠她們確認彼此的存在了。
住在安平巷子裏的景大夫,原本是獨身一人,可半個月前卻有另一人也住了進去,嗯,瞧那模樣,還是個年輕的先生。偶然有幾次華初大夫出診的時候,還帶上了她。據見過那位先生的夫人們說,那位年輕的先生長得十分俊美,膚白貌美勝似女子,儀態翩翩好似貴族公子。誰見了,都得說上一句先生好姿容。隻有一點不好,那位先生是位跛子。站著的時候看不出什麼,走起路來就顯得十分不便了。
認識景大夫的三姑六婆們,免不了要暗搓搓的猜想那位先生是大夫的什麼人。但那是人家家事,而大夥和華初大夫也不算有多親近,也不好當麵去問,故而也隻能爛在心底,等到茶餘飯後把各種猜想擺出來很是聊了一番。
張淨植半個月前就曉得華初屋子裏有個年輕的先生住了進來,可直到今日才有機會拜訪此處。
他是隔壁巷子的私塾裏教書的先生,半年前母親重病時認識華初的。虧得華初,他母親的病才能治好。當時因著替母親治病,一來二去就與這位年輕秀美的大夫熟了起來,也就曉得這位大夫還是獨身一人的。
一個年輕美貌又醫術高超的女子,想讓人不心生愛慕也難。張淨植也不例外,相處久了之後,他對這位大夫生了欽慕之意來。
於是開往便更加多了。許是母親也歡喜這位大夫,平日裏總讓他時不時送點幹貨過來,因著來往頻繁,自己還被附近的鄰居笑過,甚至還有不少人想要撮合他們。
對於周圍人這般態度,他雖然覺得羞赧卻也是欣喜的,總以為這樣下去,華初大夫總有一天會明白他的心意,也能錦瑟和鳴白頭到老的。誰知,半個月前卻冒出了這麼一個年輕的男人來,就不得不讓她在意了。
“阿玳,把剪刀遞給我。”對麵的華初大夫正在給孩子摔傷的膝蓋包紮,而坐在她身旁的一個年輕男人時不時幫把手給她遞東西。
“給。”名叫阿玳的年輕男人聽了她的話,很順從的將手邊的一柄剪刀遞了過去。
張靜植看著這二人這麼熟稔親密的姿態,心裏頗不是滋味。他認識華初半年,見她待人待物都是矜持冷淡卻十分有禮的,還不曾見到有那麼一個人,能讓她的語氣如此的自然,而不是帶著淡淡的疏離。
看起來,這個男人怕是認識她很久了,可是她們這般又是什麼關係呢?
帶著摔傷的學生來醫治的張夫子,看到了這個傳言裏的男人,很是惆悵了。
“好了。”華初用剪刀剪開紗布,仔細包紮好,對著坐在椅子上哭的跟個花貓一樣的小少年輕聲說道,“下次要小心點知道了嗎?不然,下次摔倒之後來包紮會更加疼。”
與其說是勸告不如說是恐嚇。原玳看著那個孩子因著華初這句話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有些頭疼。果然,一個人骨子裏的劣根性是怎麼也改不了的。這人還真是兢兢業業有責任心,但就有一點不好,小心思上來的時候總喜歡惡劣的捉弄人。
華初說完這句話,就到後院洗手去了。原玳望著她的背影,歎了一口氣,一邊收拾著桌麵上的東西,一邊對著那孩子說道,“不過是摔了一跤而已,下次小心點。男兒有淚不輕彈,回家之後別再這樣了。記得,每日中午來這裏上一次藥,回家之後不要碰水,不然化膿之後就難辦了。記住了嗎?”她的聲音溫溫和和的,自是不知不覺間就落入人的心坎。
被藥膏刺激的生疼的孩子抹了一把眼淚,抽抽噎噎的應著,“記著了。”
“好了,回家去吧。”原玳將東西放進藥箱之後,抬頭望向張靜植,“張先生是吧,天色不早了,先生還是帶著孩子先回去吧,不然孩子的父母可是會擔憂的。”
她的話語仍舊是那麼溫和,可眼眸卻一下子冷了下來。張靜植看著那雙好像黑貓一般寒涼的雙眼,心下一驚,磕磕巴巴的應道,“額,是。鹿兒,過來,我們走了。”
這個人的眼神好像能把他看透了一般,逼得他隻能後退一步,慌不擇路的逃離。
原玳看著那個一身書卷氣長相清秀的男人帶著孩子離開醫館的背影,臉色才稍稍緩了下來。真是的,當她死的啊,那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人,換誰都想打人好嘛。她沒動手已經夠有風度了!抱著藥箱一瘸一拐的轉身,朝著門簾後麵的後院走去。卻在抬頭的時候,看到門簾裏的那個人頓了一下。
不知何時,華初站在那裏,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掀開門簾,望著她笑意盈盈。
原玳看著她的笑,麵上有些掛不住,輕聲咳嗽了一聲,風輕雲淡的說道,“今晚吃些什麼?”
“你想吃些什麼?”華初勾著唇,顯然心情十分的好。
“糖醋魚吧,你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