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的意識有些模糊。
朦朦朧朧似乎看見一片蒼白。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單。
懸掛在上方的輸液瓶，一點一滴仿佛被放慢速度落下的藥液，順著透明的管子流向一隻手臂，皮膚白到似乎透明，看見裏麵青紫色的血管脈絡……
而躺在病床上的人像是睡著了，寂靜的身影，神情淡淡。
眼前一切模糊得看不清，姬雪揉了揉眼睛，卻在看清的一刹那愣住。
那個人竟然是她！
來不及去細想這一切，她很快看見一道黑影，現在病床邊，似乎已經站了很久，又仿佛在看著病床上的少女。
眼前畫麵似乎被霧化，導致姬雪不能看的仔細，又似乎是能感應到一種莫名的情緒，近乎悲傷。
像是做夢。
病床旁邊的心電監測儀顯示心跳的周期，一起一伏的線條波動著，是生命跡象的象征。
氧氣罩下少女的臉龐幹淨又蒼白，站在床邊的黑色身影突然微動，伸手去觸碰她的臉。
雖然看不清，但姬雪猜出那個人是誰。
係統之前說過，隻要她現實生活中的身體死亡了，那麼她永遠也不可能再回到現實了。
而這件事，除她之外，知道的人，還有時修。
有什麼辦法可以永遠留下她？
殺了現實生活中的姬雪，就是唯一的辦法。
姬雪心髒驟緊，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時修根本不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裏，也知道這隻是一場夢，但在他拔掉氧氣罩的一瞬間，她還是覺得恐懼。
從心底，對死亡的恐懼，存在的一絲不甘。
但他動作停住，突然看向姬雪。
像是看向電影的鏡頭，看向這個夢的主人。
姬雪一愣，不知道怎麼卻笑了。
她說過，她要留在這裏。
卻在說完的那一刻，感覺到有冰冷的液體劃過臉頰。
她沒有想哭，可為什麼……
最終，那個被摘除的氧氣罩又重新放回去，她一瞬間屏住呼吸，仿佛能感覺到脫離氧氣罩之後，這個軀體的虛弱，以及得到氧氣後的放鬆。
不穩的心跳曲線漸漸恢複到規律。
姬雪愣住，卻看見時修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沒收回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像是親昵的愛撫。
猝不及防睜開眼睛，姬雪醒了過來。
果然是一場夢……
她皺眉，不知道夢裏的時修究竟有沒有殺掉現實生活中的她，也不知道最後那個近似親密的動作，代表了什麼。
卻還是能感受到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傷。
她看向手背的細細血管，愣了一瞬之後，突然起身下床。
“時修？”
她來不及穿鞋，跑出房間。
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驅使她想要立刻看見時修。
但沒有回應。
她開始慌亂，本就因為那個夢夠複雜的心情，此刻全部湧上來。
沒能看見時修，姬雪一邊哭一邊找，最後慢慢蹲下來，靠在牆壁哭得泣不成聲。
這個虛幻的世界，本來就隻因為他，而讓姬雪有待下去的意義。
如果他不在，那麼這個世界再大，也是荒蕪虛假的。
她突然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孤獨。
但最終，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
輕輕地一聲“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