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後聽明白了,劉徹這是想讓自己把南宮公主接到自己宮中住著,以此來給漢景帝壓力,讓漢景帝放棄送南宮公主去和親。
心裏雖然這樣想著,可是竇太後卻感覺有些怪異。
劉徹與他之前那個兄長,也是中山王劉勝相差了九歲,可是竇太後很早就發現,劉徹的心智遠比劉勝要高出許多,她之所以把一部分寶壓在劉徹身上,也是因為他這份自幼就高出常人許多的心智。可是現在劉徹卻出了這麼一個主意,讓竇太後給漢景帝施壓?如果是別的事情,大約還有幾分成算,可是對於國家大事,漢景帝從來不會鬆口,否則她鬧了這麼多年,梁王劉武早就成了儲君了。
不過這件事竇太後做起來毫無壓力,所以她隻能放下心中的疑惑,答應第二天就把南宮公主接到自己宮中。
南宮公主的腳還沒有邁進長樂宮,漢景帝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你說……徹兒昨天去見過太後?”漢景帝聽完中常侍春陀的回報,依在榻上久久不語。
劉徹之前一直沒有在漢景帝麵前提到南宮公主的事情,隻在漢景帝偶爾兩次提及此事的時候眼露哀傷,這讓漢景帝一邊滿意於劉徹的知情識趣,另一方麵也有些不滿他的懦弱和退縮。
在漢景帝看來,不管結局如何,身為男子也該試上一試。當然,這要是被劉徹知道了,大約是要噴他一臉,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劉徹真的去試了,他和這太子之位大概也就再沒有緣分了。
可是現在,劉徹剛剛當上太子就立刻有了動作,而且還說動竇太後幫忙,這實在是讓漢景帝驚大過於喜。
“是的,陛下。”春陀躬身道:“聽說太後中間曾讓所有人出去,說是要與太子說會兒悄悄話。”
漢景帝聽到這裏笑了幾聲,聲音似乎很暢快,可是春陀卻把身子彎得更低,眼睛死死的看著地麵,竟然連看都不敢看漢景帝一眼。
過了許久,漢景帝才瞥了一眼春陀,說:“把太子叫過來。”
春陀應諾出去,過不多時,把劉徹給帶了回來。
“兒臣叩見父皇。”劉徹一進來立刻撲倒在漢景帝的麵前,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禮,然後額頭頂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漢景帝一邊氣他跳過自己直接去求太後,一邊又氣他給自己找麻煩,幹脆冷笑一聲,也不叫劉徹起來,拿起案上的奏章看了起來。
這下劉徹可就悲劇了,他知道漢景帝肯定會用什麼事情來懲罰自己,可是沒想到漢景帝居然如此前衛,直接用到了現代官場的“看報告時間”,要知道他現在可是以一個雙膝彎曲、雙手扶地、額頭觸地的姿勢跪趴在地上,雖然小孩子身體柔軟,可是長時間這樣……那真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小半個時辰之後,一直站在旁邊的春陀的額頭上都已經滲出汗水,更不要說一直跪在地上的劉徹了,小孩子原本就汗多,他額頭與地麵接觸的那一片地麵,早就積下了一小汪的汗水。
漢景帝雖然手裏拿著奏章,可是眼睛的餘光卻一直看著劉徹,他越看越是驚訝。他知道劉徹聰明,卻不知道劉徹竟然那麼堅強,那麼能忍。
突然,他看到劉徹晃了晃,心裏不由的一喜,以為這小孩子終於忍不住要求饒了,誰知道劉徹直接向旁邊一倒就不動了,嚇得漢景帝連忙從榻上跳起來一把將劉徹抱住,這才發現他竟然已經暈了過去。
“快!快傳太醫!”漢景帝見劉徹雙眼緊閉,臉色煞白的樣子,頓時後悔不迭的大聲喊。
“諾!”春陀也被劉徹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一邊應著諾一邊就往外跑,連最起碼的宮廷規矩都顧不得了,不過這看在漢景帝眼裏,卻是他忠心的象征。
好在等太醫來的時候,劉徹已經慢慢蘇醒過來,他一看到漢景帝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還一邊拉著漢景帝的袖子,喊道:“對不起,父皇,兒臣錯了,兒臣甘受懲罰,父皇千萬不要生氣。”
漢景帝提了半天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見劉徹認錯,也拿起架子來,嚴肅的問道:“你真的知錯了?那你告訴朕,你究竟錯在何處?”
劉徹抹了抹眼淚,偷偷看了一眼漢景帝,說:“兒臣不該私下找人去引誘鮮卑人,讓鮮卑人埋伏在二姐去匈奴人的路上。”
“你……你……”漢景帝先是愣了好一會兒,才指著劉徹,不敢置信的說:“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