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瑄!”竇淳進了屋子後,看向地上跪著的侄女兒,心裏來氣,再想起這侄女兒是被弟弟夫妻倆教導的,不由得生氣地對竇池道:“你平日裏是怎麼教導阿瑄的?居然當麵頂撞長輩,真是毫無半點竇家女兒的風範。”
竇池不太以為然地撇了下嘴,隻是看小侄女兒哭得一臉的淚水,而老娘氣得隻揉胸膛就差沒暈倒了,他也覺得有些頭痛,對安老夫人道:“娘,今日這事兒我和大哥方才已經問過阿慶了,他和阿瑄也不過是氣不過罷了,都是孩子您也不必太生氣了。沒得慶和堂沒鬧起來,您倒是先氣倒下了。讓阿瑄、阿和幾個孩子先回房去吧,時候也不早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楊氏才看向一屋子掉淚的孩子,生氣的大人,暗看了竇瑄一眼,也跟著勸了起來,“娘,二老爺說得對,孩子們還小,以後慢慢教就是了,您可別氣壞了。”
安老夫人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地上跪著的竇瑄,“這麼有心的孩子,我可不敢教她。”她也不要兩個兒媳扶她,扶著丫鬟春燕、春鶯的手徑自回了房。
沒有了安老夫人,屋裏的氣氛頓時就緩了兩分。竇江對竇淳道:“大哥,你也別怪孩子們了,就是我也氣不過二叔的作為。他既然敢下狠手,今日這果他也得咽下去。還有,你可別和娘一樣,隻責怪阿瑄啊!娘待阿瑄確實偏頗了些。”
竇江不滿地看了竇池一眼:“怎麼說話的?娘她老人家雖有些偏頗了,也是為了阿瑄為了咱們家裏好,總比阿瑄真個像足了鹹陽郡主的性子強吧。”
李氏不耐煩地暗瞪了丈夫一眼,扶起眼淚還未幹的竇瑄、竇和姐弟倆,安撫道:“好了,沒事了,快別哭了,先回房去吧。明日老夫人就消氣了,就不會有事了。”隨即又喚了姐弟倆的丫鬟、婆子伺候姐弟倆回了若樸苑不提。
紅線、梁媽媽等立刻就簇擁著姐弟倆出了惠風苑,待離了惠風苑有些距離了,紅線幾個的腳步才緩了下來,她臉上淚痕未幹的竇瑄、竇和,忙道:“四小姐、七少爺,且先歇會兒吧。”隨即掏出帕子來給兩人擦幹了淚水,想勸什麼卻不知說什麼好。
誰知卻是竇瑄先笑開了,她看了紅線一眼,轉頭看竇和還撅著嘴一臉的委屈,伸出手指點了點竇和胖胖的臉頰,“真是可惜呢,我沒有親眼瞧見二老太爺尿褲子的樣子。”
竇和驚奇地看著竇瑄,結結巴巴地道:“姐姐,我們都被祖母責罵了,你怎麼還想著二老太爺尿褲子的事啊?小心明日又被祖母責罵……”
竇瑄見竇和又一臉沮喪的樣子,暗歎了聲,捏了下竇和的小胖手道:“放心吧,以後祖母都不會再責罵我們了。”今日將話挑得這麼明白,安老夫人也是要臉的人,她怎麼可能再管自己姐弟倆的事呢?
帶著偏見的管教斥責還不如什麼都沒有的漠視,竇瑄回頭看了眼惠風苑廊下搖曳不定的燈籠,牽著竇和的手小聲緩緩地走遠。
次日裏,慶和堂老太爺,已故元貞皇後之父、太子的外祖父,在中元節祭祖之時因祖宗顯靈嚇傻之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洛陽城,且其原配嫡妻靈牌上血淚斑斑也被傳得活靈活現,茶館酒肆裏,到處都是議論之聲,好似是他們親眼看見一樣。
東宮裏,太子聽到此事後踹翻了小案桌,喊過近身小宦官來寶道:“你速去榮恩侯府看看,孤那好外公和舅舅們都在搞什麼?祭祖都祭出事情來,也就隻有他們了。”
待來寶領命去了,太子才半點儀態也沒有的恨恨道:“人家老十一的外家就算讓鹹陽進門了也沒什麼糟心事兒,怎麼就孤的外家破事多呢?當孤如今這太子之位太穩了是吧?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一家子……還有慶安堂,不識好歹!”
太子想到前一夜裏代替皇帝小祭的是弟弟永王,他就煩躁至極,竟是忍不住將自己衣襟都扯開了。而他唯一的發泄方法,便是約了弟弟允王一道抱著美麗的歌妓喝酒罵人。
太子的怨恨,竇家上下自然是不知道的,而就算知道了,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自七月中到八月中竇府兩堂分宗,裏裏外外的事兒讓人哪裏還能顧忌太子這點小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