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瑄隻得說了好一會兒話安撫竇和,一直到竇家的車隊離開了,竇瑄都不曾從竇和嘴裏聽到鹹陽郡主來,她知道這一次,竇和是真真正正地將鹹陽郡主放下了。那本就淺薄的母子之情終究還是被鹹陽郡主給折騰完了。
竇瑄站在長亭上直到看不見竇家車隊的影子,這才擁緊了厚厚的鬥篷,吸著被寒風吹得通紅的鼻子上了馬車。
梁媽媽看竇瑄神情低落的樣子,暗歎一聲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無聲的安慰著她。竇瑄抬頭就看見梁媽媽、紅線幾個擔憂的眼神,她笑了笑道:“我無事的……”
突然馬車一個急顛,車內的東西都震動起來,西北方的大道上更是揚起了一層黃沙,伴隨著一陣陣悶雷般的響聲疾傳過來。竇瑄掀起門簾一看,便瞧見十來個鮮衣怒馬的少年男女疾馳而來,每匹馬前或多或少地掛著幾隻獵物,可見這些少年男女是出城打獵回來了。隻是這快要進洛陽成了,這些少年男女還這等張揚,可見身份都不一般的。
竇瑄眼尖地瞧見了其中一個紅色狐裘的身影極為熟悉,正是晉南侯府的沈妍妍,其中也有幾個見過幾次並不太熟悉的沈家少爺們。
“沈家人和薑家人,當真是威風得緊那……”竇瑄的小眉頭揚起,頗不以為然地說。
梁媽媽也氣憤道:“如今太子被廢,以陛下對沈惠妃的喜愛,這太子之位定是永王殿下的。到時候沈家自然是水漲船高了。薑家是沈家的姻親,自然也是得意的。那沈妍妍如今可是無人敢惹的,可氣的是郡主為了她時不時讓四小姐受委屈,這樣的人家得意,真是沒天理!”
竇瑄看紅線都點頭讚成,不由得失笑,低聲笑了一句道:“天理還是有的,卻是要人自己去爭取的。”竇瑄又看了一眼騎著小馬神采飛揚的沈妍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十一月初六,乃是太後的千秋華誕,而十一月初三則是鹹陽郡主的生辰,(太後縱容寵愛鹹陽郡主,大概也有她們生辰相近的原因在其中)竇瑄作為親生女兒,再不討喜也是要去沈家送禮的賀壽的。而這一天也是她靜心等待了二十多天的日子,楊珣能不能瘦到教訓,就看這一日的事情是否順利了。
不出竇瑄的意料,她在沈家備受同齡少女們們冷落,故而隻得帶著丫鬟站在遠處看著少年男女們說笑,和丫鬟的幾句無心之語,正好讓路過的沈妍妍聽去了。
“這些日子大舅母都不許我去見表哥,也不知他的傷勢如何了。雖說婚約作罷,可是我們終究是嫡親的表兄妹,大舅媽這般阻攔,不過是擔心表哥還掛念著我。如今我那兒表哥送的東西都還了回去,隻剩下這枚小小的玉雕了。不過下個月二十是表哥的生辰,表哥最喜歡玲瓏閣的黃石雙雁刻,我想買了送給表哥大概也是不成的……”
“不過是一枚小小的玉雕罷了,想來郡王妃便是知道您還沒還回去也不打緊的,又不是什麼稀世奇珍。且還是世子從前送的生辰禮,留著做念想也不錯的。至於玲瓏閣的黃石雙雁刻,四小姐先去買來了,總會有機會送出去的。”芍藥勸說道。
竇瑄不舍地摸著荷包道:“但願如你所言吧。”
竇瑄和芍藥站的位子是一個八角亭外的背風處,另一邊的鬆柏後掩著一條石子小路,沈妍妍和一個小丫鬟正好經過,將竇瑄的話正好聽在了耳中,也入了她的心裏。待竇瑄從沈家告辭時,懷中的那個小荷包,在她“沒留意”時失去了蹤影,她隻得和鹹陽郡主的丫鬟鶯歌說了,才一臉失落地離開。而這一切自然都被沈妍妍看在眼裏,樂在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