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銀得了主意匆匆離開,竇瑄忙跑進了屋子裏拉著楊離的手道:“姐姐,小阿成睡著了,讓婆子守著便是了,我們去縣衙瞧瞧熱鬧去。”
楊離雖然對這些小民糾葛無興趣,不過瞧著竇瑄興致盎然,便同意了,囑咐了兩個婆子兩句話,兩人就出了門往縣衙瞧熱鬧去了,自然也就和回來“求助”的李朗錯過了。
像是武功這樣的地方,民風還算醇厚,也不是什麼窮鄉僻壤的地兒,難得出一次大案子。故而小銀的哥哥陳小金夫妻倆將姑母家的表兄弟給告了,說是拐帶他們家的妹子,可算得上是轟動了。所以一開審衙門前就圍了不少的百姓來瞧熱鬧,真可謂是人頭攢動。
楊離遠遠瞧見這麼多的人,就皺起眉頭不大願意往前走了,竇瑄可不想走到地兒了回頭。正好有衙役出來維持秩序,讓百姓們不要高聲喧嘩和推搡之類的。其中兩個衙役正是當日去小院子裏見過竇瑄的,他們也知道了竇瑄的身份,當即不敢怠慢,喝令人群給竇瑄和楊離讓開了地兒。
“小姐可要進去?不如讓小人去向縣令大人通稟?”一個衙役還獻殷勤道。
竇瑄眼見楊離的臉色在入了人群之後變得蒼白,心裏的擔心占了上風,也顧不得百姓們驚奇的視線,和楊離進了大堂。
而楊離這些時日的相處,他算是知道一些竇瑄很有許多貴女不該有的興趣愛好,本以為她不會察覺到自己的不適,不想自己想錯了。想到此處,楊離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
張縣令一瞧見竇瑄和楊離,心裏雖有些詫異,這位貴主不是說不會露明身份麼?怎麼來這兒了?再一看外頭人頭攢動的樣子,心裏暗笑,原來世家大族的貴女,內裏也和庶民百姓一樣愛好看熱鬧呢。人卻忙起身拱手道:“兩位恕下官不能失禮了。來人,給兩位貴客看座。”
竇瑄和楊離都對張縣令丟下了一個讚許的眼神,隨即不客氣地坐下了。這一幕自然落在了跪在大堂之中穿著麻布囚衣的大柱眼中。
此時的大柱,頭發亂糟糟地胡亂披散著,囚衣外頭的手腕有紅腫處,抬頭露出的臉頰上不見前幾日見時的憨厚笑容,隻剩下蒼白的恐懼。
竇瑄從前見過不少這樣的目光,在前世那個已經號稱人人平等的世界裏,仍然有許多人受了不公正待遇後無處可訴,受到了地痞流氓的刁難後無法可想。因為正常人想過平靜的生活,所以大多拿地痞們們的糾纏無法。大柱不也是如此嗎?比起老實的大柱,小金夫妻倆就和地痞無賴差不多了。
竇瑄對著大柱微微點了點頭,換來的卻是大雙已然有些麻木的雙眼裏再次煥發出了些許的神采來。暗自猜測著莫非竇小姐是來幫自己的?
小銀的哥哥陳小金和嫂嫂於氏兩人瞧見張縣令待竇瑄和楊離如此客氣,心裏有些不安,但是他們不願意相信大柱家能認識什麼貴人,更舍不得即將到手的幾百兩銀子,那可是能在鄉下蓋好幾棟大院子,買上上百畝的田地,讓自己家翻身做富家翁的銀子呢。
“大人,這董大柱就是拐帶我妹子的人,自從老父去世後,我和妻子就養著妹子,如今見她年紀大了便托人與她說了一門極好的親事,不想這董大柱竟然偷偷地將我妹子給拐走了,讓我們找了好些時日。也不知道我妹子的清白還在不在,這以後可怎麼嫁人呢?還請大人給草民夫妻做主,重重責罰這董大柱!”
陳小金說起來話格外流利,一點也不像普通的鄉下人,一般的鄉下人見了官是吭吭哧哧顛來倒去半天才能說清楚一件事兒的。
竇瑄想起小銀說她過世的老父是秀才,心知這陳小金定也是讀過書認識字的。隻是如今看來,那些儒家蒙童的啟蒙讀物,並沒有將陳小金教育成知禮儀有道德的人,反倒是教會了一個地痞如何油嘴滑舌坑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