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寶殿立在玉階之上。
其下白霧繞繞,雲水流騰,顯出一派仙家清汋氣象。
神女霜雙手交疊於身前,平視於高階之上的大殿,舉步上前。
她每踏上台階一步,淩霄殿中的眾仙便如同頭上壓下一擔重負,耳側轟響一道雷鳴。
這樣的感觸,約是接近於大殿外側的眾仙感觸約是鮮明。
這些自盤古開天辟地後,借由盤古清氣修煉亦或者經由神樹誕化而生的年輕仙者們,對守護神樹的神女大多隻聞其名,久而久之,便無人知曉這位淨守神樹枯榮的神女,是與三皇一同誕生,需得稱盤古一聲“父神”的存在了。
殿外靜候的仙女想要攔一攔無禮闖入的陌生女神,卻驚詫的發現,自己的手尚未伸出,那位緩步向前的女神已在十丈開外了。
神女霜踏上了淩霄殿。
這是天庭自建立起,她第一次踏上這處算得上天界至高處的尊座。
殿內眾仙分列,有些她識得,有些她或許識得,但如今已變得令她陌生到無法認知。
帝座之上,冕旒遮住了天帝伏羲的麵容,他自上而下凝視踏上了大殿的神女,威嚴的聲音在殿中咋響。
伏羲道:“神女霜,你不應擅離神樹。”
神女霜麵容平寧,唇角甚至還掛著笑意。
她目色溫柔,抬首平靜地對上天帝的視線:“陛下,守護神樹實乃發自我願,並非職責。”她緩聲道:“‘擅離’一詞,又當從何說起?”
神女的態度不卑不亢,但話中遣詞卻絕談不上對天帝有何尊敬。原本平靜的大殿因她而喧嘩,無數仙者訝然於她對天帝的態度,不由私下低詢。
天帝伏羲卻是十分平靜地接受了神女霜的反諷,算是善意提醒道:“神女,你不應來此處。昔年如是,現今也應如是。”
神女霜靜默片刻,慢聲道:“你曾教導我,作為神樹守護者,我應持守本心,不偏不倚,方是正道,是幸,是職責應當。”
天帝緩下聲音:“這些年來,你做得很好。”
神女霜抿直了嘴角,冷漠道:“如果我不想做了呢?”
伏羲聲音漸沉:“神女,你此話何意?”
神女霜直白道:“我要飛蓬無罪!”
此言一出,大殿嘩然!
眾仙道:“飛蓬所犯乃是重罪,若說無罪便無罪,天規何存?”
伏羲並未發話,靜觀神女回答。
神女霜麵臨質問,輕輕笑了笑。
她略揚首,垂視這滿殿仙神,漠然道:“天規?何為天規?”
神女冷聲道:“吾即是天規!天規既恕無罪,又何人敢違!!”
“這、這、這是何等狂言!”
天帝聞言蹙眉麵露不悅,現如今天界司戰的神將自殿下神女身上察覺到毫不遮掩的敵意,即刻拔劍出鞘,一揮手便命殿內全部兵士按甲待命,隻待天帝一聲便將拔劍相向!
大殿內的氣氛陡然巨變。
神女霜依舊站在階下,隻是此刻滴水凝冰地緊迫終於使得她自入殿起便隻見天帝一人的視野,轉去了一抹給予這位衷心的將領。
神女霜的視線凝在了這位甲士手中的長劍上,淡淡道:“這是飛蓬的佩劍。”
神將沉聲反駁:“是陛下之劍!”
神女霜沒有應聲,隻是見對方沒有更多的解釋,便輕輕抬起了手。
她的手林霜降見過,甚至曾用來替司幽醫治傷口,然而此刻神女抬起了她的手,不複昔日柔若無骨、指如削蔥,隻留白骨森然!
那隻醜陋的手掌虛虛對向了長劍微出的神將,在一眾人茫然不解的視線中,猛然力張!
天地未開混沌不休,來自亙古狂野邪惡的烈風自她指尖嗖然放肆!
如利劍、如刺芒!
如一切世間最可怕的力量所用的描述!
不過一擊,手中握著長劍的神將便毫無防抗之力,被一擊撞向背後九龍金柱!其力道之狠,足足撞斷了那根足以支撐一嶼的金柱高牆!巨大的衝擊力使得直撞在了伏羲玉座座腳之上,佩劍飛出,脊骨發出令人膽寒粉碎聲——連一口氣尚未吐出,便再不能說出一句話。
大殿內的甲士見狀,頓時齊齊抽劍,直指殿內放肆之人。
神女卻似乎毫無察覺,隻是輕輕柔了指尖,握住了飛來的神劍,而後無甚在乎的振臂輕甩——
劍身發出了承受至極限的風鳴之聲,如同漣漪,層層緩慢蕩開。
神女衣袂微揚。
“……風?殿中何來的風?”
肉眼看不見的純粹由靈力凝結而成的能量以長劍為中心,攀染上劍身上縈繞不去的風刃,糾纏、吞噬。大殿內忽奏風鳴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