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39)(1 / 2)

柳家,荷花池,一位公子在荷花池畫畫。

現在是春天,荷花池就是些水草,沒有多美的光景,但柳博衍已經一連畫了兩天了。

萬年也真夠倒黴,本來她打算到家晚上就把柳博衍結果了,可遇到了柳博衍的妻子——柳李氏。

大晚上的敲開她的門,柳李氏還硬是要說她是個狐狸精,告訴她別癡心妄想。

她不就是比她年輕點漂亮點嗎?

但她又不能說,她不是來談情說愛,她是來殺別人家丈夫的。太直接了不好。

而且,她天天化的濃妝,把原來清新的五官都遮住了,像什麼狐狸精,明明像頭花豬精。

柳博衍雖然長得不錯,但文不及她哥,武不及京墨,論雅比不上冰陽的溫雅,也比不上京墨的清雅。說實話,柳博衍和他們兩個一比,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柳博衍最大的優點應該是他的身上有一種靜,那靜像春天的風穿過竹林,清澈幹淨,像一片竹葉緩緩進淺草綠的茶水,柔美得很,那是身上沒有沾染血腥的人才能擁有的。

他們三個都沒有。

京墨那種靜來自於一種死寂,還有是他與生俱來的,不會因為他殺戮太多而發生改變。

哥哥的靜來自於他的涵養和學識,他的靜裏是動,運動才是穩定的靜。

柳博衍就像一塊美玉,可人總是這麼複雜。

如果,沒有他們這些雜碎,現在姐姐應該跟她曾經的戀人恩愛有加,早已經兒女滿堂了吧,又怎麼會後來死了丈夫和孩子,還在那樣美好的年紀選擇了終結一切。

他們犯了錯,卻讓她姐姐這個無辜的人賠進去了一生。

帝都第一美人千水千紗就這樣草草了結了本該美好的一生。

嗬。

多想無益。

萬年撐著下巴看著涼亭頂端上的兩隻大肚子尾巴點呀點的畫眉鳥,低頭把多出來幾倍的衣服洗幹淨。

看著荷花池裏的小魚,在她的臉上身上遊來遊去,在水草裏、在天空裏穿行,挺開心的樣子。

這麼快樂的魚,真讓人羨慕,味道應該不錯吧。

萬年笑得眉眼彎彎,伸手去逗弄小魚。

那些小魚起初害怕,後來膽子就大了。

以後,她要抓它們就方便多了。

炸麵魚不錯。

這裏離帝都不遠,就在帝都周圍,可這偏僻地很。

晚上,柳博衍似乎和他的妻子大吵了一架,柳博衍匆匆摔門而去,柳李氏估計在房間裏嚶嚶哭泣,萬年表示對此並不關心,太遠了聽不清。

其他的下人都睡著了,她在一個偏僻的小院,沒人也落個清靜,在葡萄架下磨刀。

想起黃昏時她無意聽到一個消息——柳李氏懷孕了。

萬年磨刀的手一頓,試一試刀口鋒不鋒利,一下手指就被刀口舔破了。

如果,她殺了柳博衍,柳李氏就是孤兒寡母,他們的孩子就是遺腹子。

如今,她居然有點負罪感。

她滿手罪孽,難自贖。

滴出的血,順著白嫩的指間在眼前滑落地上,被大地慢慢吸收,過了一會,泥土發生鬆動,一隻肥肥胖胖的蟲子冒了出來,到處爬動,慢慢爬著爬著就不動了,卷成一團,然後破繭成蝶。

蝴蝶飛到帶血的指間,親吻著蔥白的手指,緩緩飛走,消失在夜色中。

一甩手,一串血珠飛了出來,萬年拿起匕首回屋子去了,一會跑到院子裏看天吹風,手指飛揚,悅耳的簫聲傳去,幽遠寧靜,朦朧如詩。

破舊的院門被一隻帶著酒味的手推開,院中一盞燈籠,一位美人淡淡回眸,眸中似乎有星河在流淌,繼續吹著簫,似乎不被來人幹擾。

那個溫柔的眼神瞬間如最重的烈酒刺痛了喉嚨,讓他回憶起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女人。

“千……紗。”

柳博衍癡癡地喊著,嗓子沙啞不成聲,伸著手想要觸摸,卻又害怕麵前的人如煙如霧一碰就消失了,他像一個渴望得到救贖的教徒。

萬年高高躍起,輕輕落到圍牆上,半張臉陷在陰影裏,明亮的眼眸冷冷地俯視著地上的人,簫聲化在風裏繼續吹著未完的曲子,烏黑的發絲在夜風中舞動,清淩淩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她不想仇恨成為她生命的全部,殺戮也不是她嗜好。所以她沒有心急地馬上殺掉柳博衍。

這麼好的夜色,可不能白白辜負了。

那月光裏詭異美麗的人影,兩隻蝴蝶盤旋飄飄的白衣起舞,整個人有著說不完的純淨溫婉與灑脫,還有一股子的冷藏在黑暗裏猶如鬼魅一旦展露就會取人魂魄。

柳博衍望著,醉了酒迷迷糊糊喉頭哽咽:“千……紗,你……一定在怪博衍。”

她是帝都的第一美人。

他是糧食商賈柳家不起眼的二公。

她的眼神從未有過一點落到他的身上。

她是高高在上的明月,她是他永遠無法觸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