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念這幾天一直跟章闖守在碼頭。
之前被溫晏城搞砸了一批貨,雖然老狐狸推了徐明國那個替罪羊出來為自己擋了一道。但是陳嘯仍舊不放心,所以這次不光讓吳念照舊跟著,章闖也被他臨時調派過來。
章闖在陳嘯手底下多年,深諳陳嘯的脾氣秉性,自然能猜到這次為什麼叫他也跟去。
陳嘯不放心吳念。
雖然之前那個事故溫晏城已經給陳嘯做了一個圓滿的交代,但是想讓陳嘯滿意,那還遠遠不夠。
“念子,這些年雖然你不是直接跟著我,但是你闖哥也一直盡心盡力的提攜你,好好幹,再等上個幾年,和你家那個小丫頭一塊兒,過正經日子去。”
陳嘯的書房門是堵厚厚的防彈門,吳念跟章闖在書房中站著,垂手聽著陳嘯的安排。諾大的書房裏,四壁是厚厚的實心牆,中間夾了鋼板,房間又高。明明陳嘯是一字一句的緩聲說著,卻有種從天而降的迫人之感。
當陳嘯提到“你家的小丫頭”這幾個字的時候,吳念頓覺自己的胸口被對方插了一把利刃。
對方是伺機狩獵的豹子,而他所能做的就隻是強撐著不讓那把利刃落下。是生是死,都掌握在對方的手中。
陳嘯說完,並不理會他倆的反應,帶著粗繭的指尖緩緩地蹭過襯衣袖口的一截暗紋,那是寶寶今兒早上才跟馮媽學著繡的,趕著在興頭上就拿著他的襯衣練練手。
經過這些天的調教,寶寶總算是有了點正經為人妻子該有的樣子。這讓陳嘯很滿意,不自覺的,嘴角帶了點笑意。
手中繁複的暗紋精致秀美,摩挲過手,仿佛滑膩的膚脂不堪粗礪的揉捏,要漾出沁人心脾的香氣。
靜。實在太靜。
吳念冷汗如漿,尋了好久,才勉強尋回自己的聲音,剛剛說第一個字,就覺得喉嚨像被沙子生生攆過一般,刮得生疼。
他艱難的啟唇,抖了許久卻隻抖出兩個字來。
“嘯爺……”
章闖的拳頭隱在身後,緊緊的捏著。他感受到吳念的緊張,畢竟還是年輕,藏不住事兒,輕易地就叫人掐住了命脈。
他和吳念曾經的對話猶在耳邊……
“你該明白,幹咱們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有自己的軟肋……”
此刻陳嘯還隻是敲山震虎,隨隨便便的提一提那藏在吳念心裏頭的姑娘,這隻是在提醒他,做好他自己的分內事,最好別隨意妄想什麼不該囂想的東西。
“你這小子,叮囑你幾句而已,何必這樣緊張?”
陳嘯微眯著眼睛,享受一般的看著眼前這個渾身狠勁兒卻又無比稚嫩的年輕人。
他欣賞吳念身上那股決絕,但是現在,這個年輕人本該有的決絕已經漸漸被另外一種情愫代替。
細品一下的話,那就是拖人後腿的“兒女情長”。
不然陳嘯自己怎麼會等到這把年紀才娶了老婆?
男人,尤其是像吳念這樣需要在血刃與利劍之間好生打滾過才能成型的年輕人,是不該這樣早的暴露出自己的弱點的。
那個跟著他的丫頭,也要吃些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