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話說的簡單,對吳念而言,卻像兜頭澆下一盆徹骨的冰水。
那張粉嫩小臉上嵌著的水水的眼眸,總是會依賴的瞧著他,仿佛他就是自己的所有全部。
吳念的心被扯得難受,鈍痛的感覺直逼喉頭,險些就要吐出一口血來。
蘇輕輕是吳念晦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旁人怎能明白?
吳念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將蘇輕輕刻進自己的心裏,反反複複,在沒有人窺知到的黑夜裏,少女清潤的眉眼是他的解藥。
他也曾猶豫過,也曾想過一直站在暗處,好好地護著她走完餘生。可是這個念頭卻是那樣的傻——吳念怎麼會允許蘇輕輕的身旁站著別的男人?
隻要一想到別的男人的身影將會印進她那雙蒙著水汽的眸子,隻要一想到那軟軟的不堪一握的腰肢會被擁進別人的懷裏,吳念就像瘋了一樣,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戾氣。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他會控製不住的毀滅。
隻有毀滅,才是永久的占有。
這個念頭太過可怕,吳念並不想這樣,他疼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舍得傷害她?
可是要走進這段被吳念自己都厭惡的混沌人生裏,蘇輕輕一定會吃很多的苦。
現在,還有未來,一切都是模糊的。
……
“又在想你的小丫頭?”
章闖躺在床上不老實,那折疊床實在太小,盛不開他的大長腿,床尾頂著的牆麵上,牆皮子早就被他踢掉一大塊。
從陳嘯書房裏出來那天,吳念就悶葫蘆似的不說話。章闖當然明白他在想什麼,這小子現在的狀態,是他多年前就有過的。
隻不過每個人的選擇都會不同,章闖心裏的那個人,被他用另外一種方式來守護著。
一輩子被誤解,一輩子沒有原諒,隻求那個人能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傷疤在他的心口裏好了又被撕開,撕開又愈合起來,連他自己都記不得多少次了。
可是吳念呢?他在章闖眼裏,隻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他很想幫他,卻超出了他能做到的範圍內。
他身上的羈絆不允許他再越雷池半步。
大長腿越過兩章折疊床中間的空隙,在對麵人的床沿上踹了一腳。吳念被章闖無故蹬了這麼一下,卻依舊是閉著眼睛、枕著胳膊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好似這個世界都與他沒有關係。
章闖就怕他這樣,腿上蓄力,又來了一下。
終於換來吳念悠悠的睜開眼睛,眼角瞥過一下,“別想著套我的話。”
萬萬沒想到這小子一張嘴就把人給噎死,章闖瞪著他,眼睛突突著恨不得把這小子撕吧撕吧扔海裏去。
他急了,坐起身來,手指頭隔著空氣直戳吳念的腦門子。
“行啊,你小子現在能耐的很,當哥的都不能問你兩句了?”
見吳念不接話,章闖憋著勁兒繼續突突,句句直戳他的心窩子。
“旁的不說了,就前些年你傻子似的玩兒失蹤,連個屁都沒有,人家姑娘還能一心一意的等著你,這份情,你這輩子都還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