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養三(1 / 2)

長安君府的後院眼下不怎麼平靜。桓澤先生到來的消息就像是一夜春風拂過,吹開了滿園的花,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覺得這花很香。

長安君不像他叔叔那樣喜好豢養門客,自建府以來隻收容了二人在府上。這二人之中,一人來自楚國,名喚申息;另一人來自韓國,名喚裴淵。

申息以前在楚國是貴族子弟,因為犯事逃來趙國避難,被長安君收留。而裴淵隻是個平民子弟,性格溫和,所以在申息麵前向來仰其鼻息。

掌燈時分申息敲開了裴淵的房門,鞋子都沒脫,一腳踩在他的坐席上,怒氣衝衝:“聽說桓澤先生進了府,你可知曉?”

裴淵先是放下手中竹簡,又小心翼翼挪開案頭那快要燎到他衣擺的燭火,這才抬起頭來,竟然滿麵笑容:“方才聽說啦,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申息見他這般回應,越發生氣了:“你還笑得出來?”

裴淵連連點頭:“那是自然,我仰慕桓澤先生風采久矣,如今竟能與先生共事一主,簡直三生有幸啊。”

申息怒道:“豎子愚蠢!桓澤一個年少無知的孩子,憑什麼受這麼高尊崇?不過就是仗著鬼穀一派的名號招搖撞騙罷了。”

往常見他動氣,裴淵早俯首帖耳了,今日卻不知怎麼來了勇氣,忽的站起身來,瞪著眼睛道:“吾等學子,當禮儀為先,你還未見到桓澤先生便惡語相向,不外乎就是擔心被搶了風頭罷了!”

申息何曾被他頂撞過,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儒家子弟都像你這般迂腐!我法家最看不慣這等沽名釣譽之輩,你竟還要與之為伍,實在叫我不齒!”

裴淵撇了撇嘴,腮幫子鼓鼓的,驀地一把扯住他衣袖就往門口拽。

申息吃了一驚,跌跌撞撞被他拽到門口,一個趔趄跌出門去,一手的泥,轉頭一看,裴淵扶著門大聲道:“既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且記著,以後再說桓澤先生壞話,我定不饒你!”說完嘭的一下摔上了門。

申息嘴巴張得老大,這小子腦子壞了吧?

易薑這邊已經安頓好,正準備吃晚飯。

一盅煮熟的羊肉,沒有切開,一整塊放在裏麵;一碟圓麵餅,表麵暗黃;一盤魚,看起來倒是挺正常;除此之外還有一碗粟米飯。雖然賣相不怎麼樣,但居然出奇的香。

分開飲食是禮節,所以飯菜是兩份的,聃虧和她一人一份。

易薑其實有點受寵若驚,因為之前在清風寓的時候他們是一天兩頓,她總是吃不飽又不好意思說,現在到了長安君這兒居然恢複一日三餐了。

從這點來看做門客還是有好處的,至少能吃得飽啊。

聃虧埋頭吃飯不吭聲,很快就將食物消滅殆盡,擦幹淨嘴巴對易薑道:“姑娘慢用,我出去一趟。”

易薑點點頭,目送他出了門,起身在屋子裏找了卷沒書寫過的竹簡,打算記上今天的見聞。

可惜她的毛筆字寫的太醜,加上竹簡的篇幅也有限,隻能鍛煉自己的縮句能力,最後用一句話概括了事件經過——長安君是個記仇且有異裝癖的中二晚期少年。

不知道年月日,隻能寫上第八十四天。

寫完覺得舒坦多了,她藏好竹簡,繼續吃飯。

不一會兒,聃虧大步流星地回來了。易薑還在跟那整塊的羊肉搏鬥,就聽他道:“姑娘,有你的信。”

易薑的胃口一下損失大半,抬頭看著他:“平原君寄來的?”

聃虧搖搖頭,神情有些微妙,伸手將信遞了過來。

易薑接過來一看,信封上什麼都沒有,隻粘著根紫色的草,草有三葉,細長如穗。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抬頭問聃虧:“你確定這是寄給我的?”

聃虧正想說話,忽然有人插話道:“鬼穀派內部通信以細葉紫草為標記,收信人自然就是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