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彎彎唇,隻覺得這話問進了她的心坎。
早該問出口的,至死不渝。
“我願意。”
這件事過去之後,兩人再沒提過一次,她怕江也忘了,自己說出來時,會顯得過分尷尬。
可那時的感動,無論和這一世,還是上一世,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沒法代替。
蘇荷和許林生去超市買了些菜,聽說她要買杯子,隨手挑了個。
遞給她看,她接過,舉給江也看,壓低聲音,笑眯眯說:“看,給你省了一筆錢。”
江也點頭:“不錯,有管錢的能力,我以後請你當賬房先生怎麼樣?”
她瞥了他一眼,故作嫌棄:“這會兒哪來的賬房先生,老土。”
江也忍不住笑。
“那你管不管?”
“管,卡裏有積蓄嗎?”
“有。”
“多少?”
“兩塊。”
“……”
四人浩浩蕩蕩歸家,個子較高的兩人,拎著菜和工具,在前方,相依相偎。
個子矮的在後方,背上都挎著書包,一黑一紅,一大一小,隨處可見,那是青春的模樣。
後方的矮個子女孩時不時昂頭淺笑,虎牙露出時,隻有可愛。
身旁的高個子少年,一手拎拽書包帶,低頭聽她說話,時不時附和兩句,模樣認真又專注。
這時天漸暗,這時夜微涼,這年,他們不過十五歲。
路燈下,馬路邊,隻有風依舊。
黑夜裏,參雜著女孩男孩的笑聲,
“江也,你說,我要是撿的,會被扔到哪個垃圾桶?”
“不知道。”
“樓下那個紅色的?還是藍色的?”
“紅色吧,藍色可回收,如果被帶走,你就是環衛工人的小孩。”
“環衛工人很有錢嗎?”
“沒有錢。”
“那我還算走運啊。”
“是挺走運。”
是挺幸運,讓我在萬千人中,遇見你。
蘇荷讓江也在家裏吃飯,許竊表示還行,許林生表示很好,江也看了眼前方一家三口,六隻熾熱的眼,最後點點頭:“謝謝蘇姨許叔。”
他家沒人,無論何時都隻有一個做飯的阿姨,要麼打掃衛生,要麼等他回家。
說來可笑,偌大的家裏,隻有一個點頭之交的陌生人在等他。
許竊家來過幾次,不大不豪華,卻有種說不出的溫馨,那是他丟失多年得親情。
江家和許家沒有直接的關係,如果不是因為許林生和江爺爺,可能兩家人,這輩子都不會相識。
同樣,他和許竊,會成為陌生人。
沒法和她說話,沒法跟她回家,沒法和她同桌,沒法跟她在一個餐桌前吃午飯。
該如何是好?
他討厭年少時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苦楚和經曆,討厭整個江家。
可若是沒有這討厭的家來支撐,他就遇不到許竊,一生,都沒機會觸及溫暖。
一環事物,總是如此,失去了斷指,結識了許竊。
他意外覺得,帶著這具殘缺的身體,並未有所不好。
以後的以後,他可能會遇到一個愛他殘缺身體和無趣靈魂的人。
他希望那個人是許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