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下我就回家。”
“那晚安,江也。”
“晚安,許竊。”
遠處房間的燈熄滅了,可他心裏的燈,還亮著。
舍不得走,真的舍不得。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微微一抬步,離開時,就會落下什麼。
沒了許竊,他就什麼都沒了。
不知站了多久,他就是不想走,卻覺得應該聽許竊的話,轉身時,忍不住對著那處漆黑的窗戶,低聲說:“我想給你幸福。”
回了家,他愣是睡不著,翻來覆去半天,抓了件外套,下樓去小區跑步。
確實有點駭人,接近淩晨一點,空無一人的小區門口,一個染著棕灰發的少年,不知疲倦在奔跑。
他喜歡跑步時的清心寡欲,好像什麼都不必想,腿在動,在拚命奔跑,這樣……就足夠了。
閑來無事,他回了房間,坐在落地窗下,看沒有生氣的蘇州。
夜裏,人們都入睡了,燈光熄滅了,不再璀璨奪目,又或是說,這年的蘇州,本就該如此。
依舊是美的,依舊是震撼的,依舊讓人移不開眼。
窗戶上有倒映,漆黑的屋裏和泛著笑意的他,這年的少年留了一頭棕灰卷發,他喝酒抽煙,打架犯渾,所有的壞事做盡,因為沒人帶他脫離苦海。
幸運的是,許竊來了。
她帶著萬丈光芒,奔騰而來,像個英勇無畏的女英雄,揮著寶劍,對抗惡龍,護他安然歸家。
他往前傾了傾身子,對準玻璃吐出一口霧氣,抬手比劃了半天,出現了一個身穿太陽裙的姑娘,和一個寸頭少年,兩人背著同款不同色的背包,走在鳥叫蟲鳴的街道,踏著月色,陪伴彼此,渡過了最最安穩的十年。
從未想過長大後的自己會如此喜歡你,若是知道,我會後悔沒能提前擁有你。
他坐到了淩晨四點,隨手抽了件幹淨衣服,去浴室洗澡。
再出來時,他怎麼看都覺得這一頭卷發刺眼,該剪了,他是這樣想的。
清晨的街道人並不多,許多小攤早早被擺出,路上的行人大多是上班族,他就那樣走著,帶著難得的笑臉。
這個時間點,許多店鋪沒開張,好在早餐店很準時,買了點油條和包子,豆漿和牛奶。
他不確定許竊的口味有沒有變,卻又隻想買些她喜歡的。
店裏沒人,店主借著找錢的時間,跟他閑扯了幾句。
“起這麼早啊?”
他抿了抿唇,拽緊了手裏的早餐袋:“嗯。”
“給女朋友買的吧,小夥子可真是用心。”
第一個,說許竊是他女朋友的人。
他勾起唇角,笑意迅速彌漫至整個麵部,輕著動作點頭:“嗯,是買給女朋友的。”
寬慰似的,店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那句話怎麼來著,你用微笑看待世界,所有人都很美好。
是自己以前太過陰暗,隻看得到苦楚嗎?
所以呢,我現在,是要為了你,努力活在這個世上,這樣美好的人間,這樣美好的你,我舍不得輕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