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袍頓了頓,還是湊近了我,好像在聞我身上的氣味。我很識相,立即屏住了呼吸。應該是豐子染的血腥氣影響了他嗅覺,他很快就沒在懷疑。
然後幾個銀袍就把豐子染給帶走了。走之前,豐子染隻丟下一句“在原地等我”的話。
可我一直等到傍晚,也不見他回來。
夜幕安靜地降臨了,隨之而來的還有我身上淡淡的奇香。嗅到這股氣味,我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鬼司機。
果不其然,鬼司機又開著紙紮的公交車出現了,偏偏在豐子染不在的時候。
這次鬼司機沒有下車來找我,開車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失望地瞥了我一眼。我清楚地看見他口中青綠色的涎液有增無減,就像一個想要說話的嬰兒,卻不知如何發聲。
得知青色是冤氣以後,我忽然覺得他並沒有那麼可怕了,而是可憐可悲的。
我忍不住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趙聰!”
那輛紙紮車就像受了驚的馬匹,突然一個大轉彎,直接朝我撞了過來。我頓時忘了怎麼躲開,木訥地站在那裏等它來撞。
一個冷顫過後,我發現自己坐在駕駛座上,手握著方向盤嫻熟地操作著。我本來是不會開車的,而且這雙小手也夠不著。可我現在,確確實實感覺到自己在開車,胳膊和手卻不是我自己的。
沒道理的,我身體裏有鎖魂珠,鬼附不了我的身。但是我解釋不了我此時的狀況。腳下竟然還在狠踩油門,彎也轉得一次比一次急。到了馬路一道缺口的地方,又是一個大轉彎,車子居然開向了缺口。
缺口下麵是一塊斜草坡,滑下去就是護城河畔。這裏有點眼熟,頭天夜裏才來過,是鬼司機掉下去的地方。
我眉頭一緊,刹車好像失靈了,車子毫無阻礙地衝向了護城河。
我神經呆滯了兩秒,等緩過神的時候,已經在水中了。冰涼的河水灌進我的鼻腔,死亡的恐懼攀上心頭。
我不想死,我還要照顧寧寧。
唉?我為什麼要照顧寧寧,她不是死了嗎……
我用力掙脫駕駛座前的障礙,從窗戶爬出去。酒勁似乎退了些,我在水裏遊得很順暢,憋了一口氣就浮出水麵了。我想完了,車子報廢了。恐怕要把新買的房子賣了,搬回老房區住才賠得起。
不過沒關係,還有寧寧,還有寧寧會陪著我。
我爬上岸,正擰著衣服上的水。突然一輛紅色的跑車從斜草坡疾馳而下,我沒有看見駕駛司機的模樣。借著車燈的光,我隻看見了車牌號。
跑車離我越來越近,對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有想過逃跑的,但是對方突然加速。
完了,我的脖子!
一雙冰冷的手緊貼著我的頸項,我木訥地仰起頭。又一次活下來了,豐子染就站在我的麵前。四周不是水,這裏也不是護城河畔,我依然是我,還站在原地。鬼司機不在了,紅色的跑車也沒有出現過的跡象。
“我差點就死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