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在浴缸裏的那一幕,我深吸了一口氣。
“一隻塗了粉色指甲油的手,殺她的是個女人,是她……”我說。
“她?”
“嗯,但是我也不知道‘她’是誰。也沒有看清楚樣貌,沒準……是情人的妻子。”
“那就要去查一查了。”
“對了,還有個人,他應該目擊到了凶手。”我想了想繼續說,“聽聲音是個大小夥子,但是他話裏的內容有些不對勁,不像正常人。”
豐子染思索了片刻,說:“那就從目擊者開始查起,先看看他是否還活著。”
“可是,要怎麼查?”我不解道。
他衝我壞壞一笑道:“媳婦,你現在可是這個度假村的小主人。”
“誰,誰是你媳婦……瘋子,瘋子染你個蠢貨!”
“我現在是唐光。”
聽到這話,我心裏又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起來。我肯定是病了,可是病在哪裏,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利用王金龜的身份,查到了度假村的前身是個城郊村子。如今那個村子已經搬到了郊區居民點,村民們都住進了農家別墅。酒店那一塊有十幾戶人家,根據圖紙上麵顯示,婚房前身應該是一家姓衛的住宅。
衛家老漢下落不明,衛老漢的妻子在孩子還小的時候跟人跑了,隻剩一對相差兩歲的姐弟相依為命。姐姐是個超市導購員,弟弟是個網絡小說家,患有間歇性精神病。
很多人都知道衛小姐有個男人,但誰都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底細。
好在衛小弟還活著,我想目擊到凶手的人應該也是他。隻不過,他被村鄰控告病發殺死了姐姐。所以現在,他被關在精神病院裏。
我和豐子染了解到這些以後,很想馬上就去見他。但是我們現在是唐光跟王金龜,大喜之日,沒辦法抽身。
到了晚上,正兒八經的洞房花燭夜可就要了親命了。婚房是凶宅,我們又不敢進去。那些鬧洞房的,一個比一個吼得起勁,就像他們結婚一樣。
人多陽氣旺,凶宅愣是被鎮住了,進去以後完全是婚房的樣子。一直鬧到半夜,大家成群結隊散了。整個凶宅就隻剩下我和豐子染,本來豐子染在身邊我不怕,但是聽到他跟我說了一句悄悄話以後,我就一直抖個不停。
他說,他現在是唐光的身體,沒辦法使用鬼神的能力。
我們緊緊抱團躲在被窩裏,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連大氣都不敢喘。盡管我們蓋嚴了被子,還是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周圍就像凍庫一樣冰冷,我們就像躲進了停屍間。
忽然,床下麵被誰頂了一下,我們清楚地感覺到了。
“別怕。”豐子染輕聲對我說。
但是,他貼在我腦門上的臉頰,早已浸出了冷汗。我想,他應該是第一次體驗人類的恐懼。
我抓緊了他的衣服,在心裏暗暗道:如果真的有事,管他多凶殘的鬼,我也要撓他一下,否則我這個吸靈就白瞎了。
“等下要是藏不住了,你就跑。”我虛聲對他說。
“為什麼要跑?”
“哎呀,這時候就別抬杠了。”我沒好氣道,“我好歹也是吸靈,我來對付惡鬼,你出去把你自己的身體要回來,然後再來救我。”
“哼?”他陰陽怪氣道,“你不怕麼?”
“怕有個毛用,自從認識了你,我還有得選嗎?”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說:“其實有一個很接地氣的辦法可以擋住邪氣。”
“什麼?”我忙問道。
“陰陽交合。”
本來就和他抱得很緊,他突然說這樣話,我感覺四周的冷一下子變得火熱起來。豐子染這家夥,自從進了唐光的身體就變得很下流。
我一怒,也忘了環境,大嚷道:“去死!”
就是我這一聲嚷,被子突然被誰從外麵揭了起來。那個揭起被子的正與我四目相對,他沒有皮,渾身都是潰肉。一雙泛灰的眼珠子因為沒有眼皮的遮攔,在眼眶裏快要掉出來了。
我胃裏一抽,差點就吐出來了。
我被嚇壞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恐怖又惡心的東西。在我發愣的一瞬間,豐子染一下子將被子撩起來罩住那隻血肉模糊的鬼的頭上。跟著他扛起我就跳下了床,直奔出口。
“那是,是什麼玩意?”我顫抖著嗓音問。
“活死人。”豐子染說。
“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沒有靈魂,靠怨氣維持*活動。這種東西是最無道理可言的,所以才讓人忌憚。”
“喪屍嗎?”
“比喪屍還要殘忍。”
眼瞧著豐子染就到了出口,而那隻活死人一步就跳到了他的背後。正好與我麵對著麵,隻隔了一厘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