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虞沉默看著砰然碎落至地的案桌。
片刻之後，她微抬下頜，神色間倔氣而冷絕，“蕭珩，你還真對了，這世上本就沒有能讓我全心全意依靠的人，唯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蕭珩目光望住她，晦澀中透著痛意。
是他過於自大。
自認為她對自己有了感情，便已是全身心依賴於他。
卻不過隻是有一點兒好感與喜歡，並沒徹底打開心防。
她倔氣而獨立，有本事撐起南家偌大的家業，也不缺銀子，又怎麼可能會全心全意將他當成她的支柱！
就連他與她的這個婚約，都是他在那節宴上強求來的，她原本就還在考慮和猶豫。
隻有他，念想了她這麼多年，單方麵感情深切，便自認為她現今待他也是這般。
二人正沉默僵持間，外頭傳來穩冬恭謹的請示聲，“王爺，姑娘，廚房已備好午膳，可要上膳食？”
南虞斂下眉眼，心頭微酸，隻怕阿爹要失望了。
話已絕，她無法再要求蕭珩去同他見麵，陪他用午餐。
蕭珩卻是走近她，抬手輕撫得一下她頭上柔軟烏發，“我們去陪阿爹用膳。”
南虞睜大眼睛看他，見他神色已然恢複平靜，似乎她方才的話就沒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
她低頭望得一眼地上碎爛的桌木，便聽到他歉意出聲，“對不起，我不該同你發脾氣。”
“你……我不打算成親了，你還要去見我阿爹？”
蕭珩心底澀痛，唇角邊卻勾起淺弧，“皇太後親自賜的婚約，整個京城的人都知得，你怎麼退這個婚？”
他手從她發頂落下，穩穩把住她略為瘦削的肩頭，聲音微沉，“你是打算上訴至宮裏去，讓皇太後收回旨意？”
蕭珩手上一著力，就將她擁入了懷裏，“南虞，你沒能全心全意依賴我，定是我做得不夠好，讓你沒信心，你給我個機會，我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可好？”
南虞沉默下來。
想起他上輩子似乎就一直沒成親，也不知得是什麼原因，怪可憐的。
尤其是她與他有親密接觸之後，她真真切切能感受到他是個強悍正常的男人，便越發疑惑，他上輩子是怎麼就能獨身一人過活。
或許，他還真能與世間其他男子不一樣，一輩子唯得一個女人。
再且，皇家下旨定聊婚約，還真不能隨意撤銷。
除非她死了，或者她放出消息身有隱疾，不欲耽誤雲中王府的子嗣而退婚。
可無論怎麼樣，蕭珩未過門的妻子發生這樣的事，對他都會造成影響，她這邊也是要受盡指點和閑話。
她已不是孩子了，清醒過來後便知道，有些話，其實也就隻能氣頭上一，落實不聊。
她在他懷裏微點頭，蕭珩摟著她的手勁緊了緊，聲音低沉而溫柔傳來，“我不會讓你後悔！”
……
這一頓午餐，擺在了芝草園的正堂。
南老爺這一陣子似乎又蒼老得許多，原本頭上是黑發夾著白霜，現今已幾乎是雪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