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春花她爹有托人問過喬武的家事背景,那些人也都說喬武這娃子好相處,家裏沒啥人兒,春花丫頭嫁過去不吃虧,但她爹畢竟不如王媒婆的人麵廣,這王媒婆又是春花她娘的表親,到桃李村說親前自是費力打聽了一番。
成親那天晚上,王媒婆留在屋裏跟她說了很多話,差不離有半個來時辰,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說的最多的還是喬武的那個嬸娘張氏。
喬武的爹娘在梁子兩歲那年就沒了,臨終前把他們兄妹幾個托付給了他們的二嬸兒,也就是張氏,喬武的爹是家中的老大,底下有三個兄弟兩個妹妹,可這一大家子人兒,也就隻有他那二兄弟兩口子能托付的住了。
張氏是桃李村人,在娘家排行老三,年輕那會別人總是三姐三姐的叫她,等嫁了人生了娃,小媳婦兒熬成了老阿婆,大夥兒就又改了稱呼,改叫“三嬸”了。
張氏自個兒有兩男一女三個孩子,還幫著把喬武他們四個拉扯大,功勞算是不小,在村裏人緣不錯,街坊鄰居那幾個年輕些的媳婦子都敬重她,會聽上她一兩句話。
摁王媒婆的意思,就是讓春花多去她那裏走動走動,多巴結巴結她,一來她是喬武的嬸娘,也算得上是自個兒的半個婆婆,對她好孝敬她,是她這個小輩該做的,二來有喬武他嬸娘照應著,她往後的日子也好過些不是,誰讓她是一個外來的媳婦兒哩。
春花原先也讚同王媒婆的話,且不說別的,張氏是喬武的嬸娘,打小把他們兄妹幾個拉扯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這個小輩兒,都該恭恭敬敬的敬上一杯茶才是。
不過,她有這個心,人家可不領她這個情啊。
那天晚上喬武說過之後,隔天一早他們倆收拾收拾就往張氏那裏去了,可她和喬武隻見到了張氏的兩個兒子,喬富和喬貴,他們說喬老爹跟張氏還睡著,讓他兩進來先坐著。
她跟喬武還尋思著是他們來早了,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叔他嬸也五六十了,一大早睡起不來,他們對喬富兄弟倆說了明早再來就回去了。
第一天是沒起來是來早了,第二天沒起來是不湊巧,那連著三天都這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本來春花聽了王媒婆的話,對張氏還是很有好感的,莫說是在鄉下,就算是大宅子裏,也不見得有個這麼重情義的叔叔和這麼大度的嬸嬸了。
可她揣著敬意去,卻一連吃了三個閉門羹,迎麵澆了一頭涼水,心裏能是滋味麼,本來喬武家裏沒有大人兒,她敬不了婆媳茶,可總得找個老輩兒的喝下這杯茶,才算認了她是老喬家的兒媳婦兒,要不她也不會上趕著天天來啊。
那喬富喬貴兄弟倆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說不得半點假話,前兩天勉勉強強裝了個樣子,到了第三天就撐不住了,對著喬武和她很是尷尬,說話結結巴巴眼神閃爍,讓人兒一眼兒就看出來了。
春花還想著張氏不是不願意見她這新媳婦兒麼,那她就跟喬武到屋裏等去,看那老倆口能擱屋裏憋多久。
不過後頭轉念一想,她幹啥跟這耗著啊,那老倆口有兒有女的,活兒都不用他們幹,可她不行啊,家裏地裏還一大堆事兒等著她哩,她可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