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兒道:“我不想和你作生死之搏,隻想接你兩招出必傷人的‘七絕魔劍’。”
白衣人道:“姑娘不覺著太自負麼?”
娟兒道:“我如接不下你的劍招,傷死在你的劍下,那是咎由自取,與你無幹,但如我能接下你兩劍呢?”
白衣人道:“在下放手而去,不再追殺君家之人。”
娟兒道:“丈夫一言。”
白衣人道:“鐵案如山。”
娟兒短劍平胸,道:“公子請出手吧!”
白衣人道:“姑娘小心了。”陡然一揮長劍,幻起了一片劍影,漫天罩下。
娟兒短劍起處,響起了一陣叮叮當當之聲。劍氣波動,燭光搖顫。
白衣人一收長劍,疾退了兩步,原來冷肅的臉上,更顯得冷若凝冰,緩緩說道:“姑娘劍法,果然高明。”
娟兒淡淡一笑,道:“據聞那‘七絕魔劍’,一招強過一招,數十年來,從無一人能夠接過七招不傷劍下,也許,賤妾接不過第二劍呢?”
白衣人一提丹田真氣,一振右腕,長劍刺出。
這一劍看上去不及上一劍的威勢漫天劍影耀人眼睛,實則惡毒強過上劍數倍,劍上蓄力不發,隨時保持變化。
娟兒暗咬銀牙,短劍一沉,身隨劍轉,又接一劍。
但聞一陣波波輕響,交接兩劍,忽然分開。
別人看來,他們兩劍而分,不見有何變化,實在雙劍交接之間,名變三式,三攻三守,極盡奇詭。
娟兒接過白衣人一劍之後,突然投劍於地,緩緩說道:“賤妾幸未辱命,接了閣下兩劍。”
白衣人長長籲一口氣,道:“在下相信第三劍,定然會將姑娘傷在劍下。”
娟兒道:“也許你說得不錯,不過,我隻說接你兩劍,幸未傷在劍下,至於我是否能接下第三劍,那還沒有談到。”
白衣人仰起臉來,大笑三聲,突然轉身,疾奔而去。
他來如狂隊動人心魄,去如一道輕煙,不留痕跡。
君中風望著那白衣人遠去的背影,長長歎息一聲,道:“這人好惡毒的手段,好冷酷的生性,此仇非報不可。”
娟兒接口說道:“姑娘啊!當今武林之中,隻有一人會使用‘七絕魔劍’,那人既然收他為徒,決然不會再收留你了。”
君中鳳欠身一禮,道:“姊姊原來是一位武林高人,息隱蝸居,我等竟然不知,說起來,實叫小妹無地自容。”
娟兒淡淡一笑,道:“姑娘不在江湖行走,不知江湖中事,自然很難瞧出我的來曆了。”
君中鳳道:“使小妹不解的是,姑娘何以要托身寒舍為婢?”
娟兒微微一笑,道:“這些事咱們以後再談,眼下先救令兄性命要緊。”
君中鳳望了倒臥在地上的哥哥一眼,緩緩說道:“小妹不解醫理,對於行藥療傷的事,實有著茫然無措之感,一切都還請姊姊指教了。”
娟兒點點頭道:“如若君府中還有人在,要他們先收了老爺、夫人的屍體。”語聲微微一頓,望了君中鳳一眼,接道:“眼下君家,隻有你一個好人,你必得振作起來才行。”
君中鳳道:“這個小妹知曉,隻是我全無一點江湖閱曆,驟然間父母被殺,長兄重傷,叫我如何能承受得了,支持得住?”
娟兒道:“所以,我要先行提醒你,此時此情,你必須要先行振作起來。”
君中鳳眼望著父母的屍體,重傷的長兄,本是歡歡樂樂,無憂無慮的一個家庭,片刻間卻變得家破人亡,想到傷心之處,不禁黯然淚下。
娟兒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保重,處理善後要緊。”
君中鳳一拭臉上淚痕,道:“姊姊說的是。”次步行到廳門口處,高聲說道:“院裏還留有人麼?”
原來,埋伏在院中的弓箭手,大都悄然溜走。
直待君中風問到了第三遍,庭院一角處,才有人應聲行來。
君中風仔細看去,原是侍候父親多年的老家人君福,當下問道:“隻有你一個人麼?”
君福道:“隻有餘下老奴一個人了。平日之時,他們一個個神氣活現,都表示對君家忠心耿耿,可是一旦麵臨危險,竟然是一個個爭先逃命而去。”
君中鳳接道:“君福,事關一個人的生死大事,如何能夠怪人。”黯然一歎,接道:“如今強敵已去,而且不會再來,老爺、夫人都已亡故,大公子也受了重傷,你去叫兩口棺木來,先把老爺、夫人的遺體收殮起來。”
君福訝然道:“怎麼?老爺和夫人都死了!”
君中風強作平靜地說道:“死了,你去叫兩口棺木來吧!”
君福應了一聲,道:“老奴立時就去。”轉身奔出君府。
君中風回過身來,望了娟兒一眼,道:“小妹方寸已亂,一切都望姊姊指教。”
娟兒道:“你要節哀順變,才能處理善後,眼下第一件最為緊要之事,是先要救令兄的性命。”
君中鳳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娟兒道:“我身上帶有一些靈藥,也稍稍知曉一些醫理,救令兄之命,大約是沒有問題,不過,他的傷勢並非是十天半月能夠療好,至少也要兩月以上的時間,但我不能留在這裏。”
君中鳳口中不言,心中卻在暗暗忖道:“你托住我家,一住半年之久,如今卻不能多留兩個月了。”
娟兒似是已瞧出了君中鳳心中所思,微微一笑。道:“君姑娘也許覺著我捐兒做作,事實上我確實得走,如果不是有此大變,最遲我在後天就要動身,如今有些不幸,我決定多留七日,就我而言,這是最大的限期了。”
君中風突然欠身一禮,道:“姊姊的隆情高誼,存歿同感,小妹這裏先謝過了。”
娟兒還了一禮,道:“不敢當姑娘之禮。”歎息一聲,接道:“還有一件事,必須對姑娘說明,那就是令兄的傷勢好轉之後,不但無法再習武功,過去學的一點本領,也將同時失去,除了吃飯之外,成了一個廢人。”
君中風道:“他是我的長兄,也是這世間我唯一的親人,我自然要服侍他一生,雖成廢人,也要救他。”
娟兒點點頭道:“好,既是如此,我盡力救他就是。”
探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來兩粒丹藥,放入君中平的口中。
君中平傷勢奇重,已然不會咽下藥物。
娟兒順手從桌上取過一把酒壺,用酒衝下藥物,說道:“我這兩粒靈丹,可保他元氣不散,但他傷口,仍需敷藥。”
君中風道:“什麼藥物?”
娟兒道:“一般的金創藥就行了。”
君中鳳道:“這個,家父已有準備,我去拿來。”
娟兒道:“不用了,令兄也不能躺在此地,你把他扶人臥室,再行敷藥不遲。
大變之後的君中鳳,經過這一陣工夫,突然間變得十分冷靜,當下抱起了君中平行入內室,取來金創藥,替他敷上。
娟兒包紮好君中平的傷勢之後,歎一口氣,道:“兩個時辰之後,他眼下的藥力行開,屆時,人才能夠醒來,現在讓他安靜地養息一會吧!咱們去照顧令尊和令堂遺體。”
兩人再入客廳,君福已叫來了兩具棺木,娟兒幫助君中鳳收殮君天奉夫婦遺體,天色已然快到五更。
君中鳳望了娟兒一眼,道:“此番君家不幸,多蒙姑娘照顧,小妹是感激不盡。”
娟兒道:“賤妾托居君府半年,承小姐、夫人多方照顧,這點微勞,自屬當然,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君中鳳道:“如若小妹記憶不錯,姊姊在半年之前,隨家母同歸舍下。”
娟兒接道:“不錯,那時夫人進香黃龍寺,賤妾病臥寺中,得夫人收留,同回君府。”
君中風輕輕歎息一聲,道:“姊姊,小妹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來,姊姊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