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總回去沒幾天就開始催我翻修老宅子。
說是容易,可做起來難,幸好鎮子有一個專門修繕古宅的施工隊,他們幹活也利索,沒幾天就加固完畢,看樣子我那民宿很快能開張了。
包工頭的侄子叫餘寅生,是個導遊,對全村上下的事無一不知曉。他說村子裏的古宅隻有這宅子最原汁原味,平時一有空就來這兒拉著我聊閑天。
這不,說曹操曹操到,他抱著個西瓜,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嘿,剛才村口圍了一大堆人。”他把西瓜遞給我,說。
“出什麼事了嗎?”我邊切西瓜,隨口問他。
我倆摸清了彼此的性子,都是自來熟,別看沒認識幾天,外人看來我倆就像老相識。
“蔡叔把村口大柳樹燒了。”他拿起塊西瓜,走到院子裏那棵鳳凰樹下,感歎道,“長得真壯。”
“燒了?”我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心裏咯噔一下。
他圍著樹轉了一圈,說,“嗯。你說也奇怪,那棵樹外麵看枝繁葉茂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樹幹被蟲蛀空了……沒風沒雨的就倒在路邊,幸好沒砸到人。”
“然後……蔡叔把樹燒了?”
“不知道誰把蔡叔請了過來。蔡叔一把火混著黃紙把那樹幹點了,估計現在還沒燒完呢。”餘寅生坐在台階上,神神秘秘的壓低嗓音說,“我跟你說,你別看蔡叔神神道道的,他可是有真本事的。”
“是嗎?”經過了上次的事,我對蔡叔這個人產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不瞞你說,他救過我表嬸的命。”餘寅生繪聲繪色的描述起十年前的一件事。
據他講,十年前,他表嬸家突然出現了一些怪事。他表叔常年在外跑運輸,兩個人沒有孩子,平時就她表嬸一人在家。有段時間,她發現剛買回來的水果放在桌上,轉眼就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米洗的幹幹淨淨放在鍋裏,熬出來的粥卻混著很多沙子。更奇怪的是,家裏麵的鏡子總是莫名其妙就碎了,你要拿熱脹冷縮來解釋,也過於牽強,畢竟整個村子就她一家這樣。慢慢的,她也不正常了,總說屋子裏有別人。有時候照鏡子,就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身後朝自己咧嘴笑,回頭又不見人影。
“她跟我說的時候可滲人了。”餘寅生頓了頓,說,“後來我媽帶著她去找了神婆。”
我好奇的問,“神婆?不是蔡叔?”
“不是蔡叔,一開始我們誰都不知道蔡叔有那本事,他那時候剛從監獄裏放出來。”
“蔡叔坐過牢?”我更加好奇。
“被人騙進去的,蔡叔這前半輩子過得也挺崎嶇的。”他感歎了一句,“我先繼續給你講我嬸那事。”
他繼續說,他媽帶著他表嬸找到了村裏一個神婆。一進門,那神婆就抬頭幽幽看著他表嬸,表嬸隻說了一句,“你來了。”好像老早就知道她會來似的。隨後神婆讓我表嬸燒了三炷香插香爐裏,據說三炷香燃的是參差不齊,長的特別長,短得特別短,就像有人故意掐去一大截。等香燃得差不多了,神婆又取來張正方形的黃紙,嘴裏念叨了兩句,點燃之後扔到香爐裏。他媽眼見著那符紙上被燒出了一個黃鼠狼的影子,尖尖的耳朵,尖尖的鼻子,毛茸茸的大尾巴。那神婆把符紙搗碎,讓他表嬸喝下去,然後帶著他們直接去了村西頭墳地,果真在那逮住一隻黃鼠狼,正在墳頭上刨坑呢。
“黃鼠狼?黃大仙啊?”我忍不住的問。
“嗯,詭異吧?”他反問我,“可更詭異的事還在後麵呢。”
“還有更詭異的?”我覺得這世界上超出我認知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可不是呢,照往常來說,這逮著了,送走了,我表嬸應該就好了啊,可回家後我表嬸反而更嚴重了。”
“被報複了?”我問。
“也許是你猜對了。反正她回到家之後,忽然變得力氣特別大,把家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喊了好幾個小夥子才按住她。我當時按的是她的手,她的手毛茸茸,紮呼呼的,就像個小動物的爪子。”
他繼續說,他媽連忙喊來神婆,神婆過來一看,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沒了辦法,就走了。神婆一走,大家都慌了,這可怎麼辦啊!正當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神婆回來了,後麵跟著一個人,就是蔡叔。蔡叔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場麵的時候,又黑又瘦,弓著背,眼睛盯著地麵,也不和人打招呼,和現在人高馬大,精神鑠鑠的模樣簡直是兩個人。蔡叔先在他表嬸的手指尖上各自紮了一針,擠出血來。那血是黑紫色。然後,拿出一個麻袋。
“就跟咱們裝麵粉的袋子似的。”餘寅生這麼形容。
“蔡叔什麼都沒帶就拿了個麻袋?”我問。
如果這是一場法式,那麼也太簡單了,完全超出我的認知。我淺顯的視界中,我以為驅趕黃鼠狼這種做法都要像電影裏那樣,最起碼要支一個神壇,擺上供品,拿著木劍什麼的。
“是啊,就一個麻袋。”他點點頭,“之後我們就被趕出屋子,在院子裏等。”
“那屋子裏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都不知道?”我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