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痛殺(1 / 3)

落霞洲山長看都沒看鏡子一眼,迅即禦空而出,灰袍人的反應也差不多,緊隨其後全力催動丹力,趕往光點中心。

兩人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但當兩人趕到時還是太遲了,隻能看著光點劃破天宇向人間世射去,並在極短的時間內消失於茫茫天宇。

“追不追?”

落霞洲山長笑了笑,沒說話,人已禦空而去。灰袍人興奮的挑了挑眉頭再度緊隨其後。

法華蓮蒙了,完完全全的蒙了,雖然他是親眼目睹並親身經曆了一切,但直到此刻依然沒搞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他不明白那光是怎麼回事兒,他也不明白自己現在是怎麼回事兒。他分明能聽能看能思考,甚至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葉易安就在身邊。但他偏偏什麼都看不清楚,身外的世界似乎在一瞬間被光化了,藍天、白雲、葉易安,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身體似乎都變成了顏色豐富到無法形容的流動的光,而他也是流光的一部分。

熟悉的世界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法華蓮蒙了,卻並不恐懼,因為無所不在的流光實在是太美了,美的讓人炫目迷醉,至於恐懼想都想不到。

在這流光裏就連時間似乎也被分解了,根本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年百年,也許隻是短短一瞬,流光就像出現時一樣驀地消失,身體、藍天白雲再次出現,熟悉的那個世界又回來了。

法華蓮愣怔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正在向空急墜,下方人間世中熟悉的山川河流曆曆在目,尤其是正下方那座山就是之前剛剛在光幕中看過的定坤山。

心隨意動,法華蓮的身體由向空急墜變為禦空懸停,使勁兒的搖搖頭,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他是被葉易安給扔出來了。抬頭看看天空,藍天白雲依舊,就連太陽在天空的位置也跟離開落霞洲時區別不大。

清醒的意識到這一點時,法華蓮心下的驚駭簡直難以言表。此次他接引葉易安去落霞洲是偷偷摸摸的舉動,來來回回都沒有使用信道,所以旅程就份外漫長辛苦。昨晚去的時候幾乎是禦空飛行了一夜,但剛剛這回來……怎麼會這麼快?

這怎麼可能?

心中想著不可能,事實卻又無比清楚。法華蓮的腦子更亂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葉易安,對,一切都是葉易安!

法華蓮收回疑惑於藍天白雲的眼神,禦空低頭去搜索葉易安,駭然發現就他這麼愣了愣神兒的功夫,那光點已經抵達定坤山上空極低處,那裏正是道門圍剿獵殺天機盟散修的戰場。

定坤山上,陳方卓靠在一塊兒山石上痛苦的看著空中的屠殺。披頭散發的他麵如金紙,嘴角殘存著尚未抹去的血跡,至於身上更是不堪,滿身衣裳幾乎已被鮮血浸透,左邊的袖子沒了,連同袖子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整隻左臂。

一個修行者,尤其是修行境界已經達到真丹的修行者傷重至此,戰事之慘烈已經無需多說。若不是有四個當年天機穀中的老兄弟舍身相救,他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陳方卓隻願自己剛才就戰死,也比現在看到這樣的慘景要好受些。自從數十年前還是襄州神農嶺散修小門派的天機穀被道門覆滅之後,作為時任天機子胞弟的他多年以來念茲在茲的心願就隻有一個——振興天機穀。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為之生,為之死。這已是他的執念,也是他活著最大的意義。

但現在……

作為除葉易安之外天機盟中的二號人物,陳方卓的袖裏乾坤中藏有很多丹藥,但他目睹著一個個天機盟中徒勞抗爭被殺,再也提不起一點心勁兒去服藥療傷。沒有了天機盟,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就這樣死了吧,就像人間世中每一個王朝覆滅時總會有人為之殉葬一樣,顯赫一時,一度三分修行界有其一的天機盟在覆滅時又怎能沒人為之殉葬?這豈不是要被後人給輕看了嘛?

以我的身份,為天機盟殉葬,正好,正好!

陳方卓心中主意已定,就越發的不在乎自己的傷勢了。而他之所以不肯就死,並不是貪生,隻是心中還存著一點僥幸與希望。對葉易安的希望。

數十年來,從天機穀時算起,陳方卓已多次經曆生死時刻,而每一次在過不去的關口,在最後的覆亡時刻都是葉易安及時現身挽狂瀾於既倒,並帶領天機穀走到天機盟,並最終一統散修界。

一次,兩次,正是這些過往的經曆支撐著陳方卓此刻不至於全然絕望,支撐著他縱然已萌死誌,縱然目睹盟眾被屠殺時心在滴血依舊不肯就死。他要等,等著葉易安再次出現。他對當下的戰局已經絕望,但對葉易安,希望仍在,且無比堅定。

率先讓他感受到希望似乎要實現的是戰場形勢的變化,雖然道門一邊倒的屠戮仍在繼續,但此前最讓他痛苦不堪,心如刀割的四方散修飛蛾撲火消失了。

這麼多年來天機盟的日常事務一直是他在管理,此次秉承葉易安之意集結散修撤往失落之城的召集令也是他發出的。天機盟有多少人,戰場上有多少人,四方陸續彙聚來的還會有多少人,這些數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包括葉易安。

所以他最快的發現了異常,似乎是同一時間,因召集令從四麵八方彙聚來的散修突然一個都沒有了。這當然不可能是所有人都同時怕死不來了,這種情況隻能說明戰局生變了,而且縱觀現在天機盟的現狀,能做出這樣本是不可能之事的唯有葉易安。

盟主出手了,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