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刀落下,張果身上的衣服瞬間破碎成無數絲縷,張果的人也不見了,牢籠般空間中突然出現的是一隻碩大無匹堪比鳳凰的純白蝙蝠,白蝙蝠肉翅急張,生生拍碎牢籠空間後拖著淒厲的慘叫聲狂竄而去。
這結局已經夠讓人吃驚了,更讓人吃驚的是大獲全勝的葉易安竟然沒有趁勝追擊,而是手就在虛空中趺坐下來,麵露沉思,手卻在那裂天斬鬼刀上不斷摩挲。
“張果……敗了!”灰袍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扭頭看向落霞洲山長。
落霞洲山長則是看著葉易安的方向,目光渺遠,胸膛處起伏難定,“走,回去”
“回去?”
“苦等了六百年的變局已現端倪,不回去抓緊時間準備還等什麼?”
灰袍人身子一凜,爾後用手指了指葉易安,“那他……”
“他是在揣摩吸收裂天斬鬼刀的運用之妙,等他將剛才的體驗參悟明白後自然會去雲翳洲。如意女還在張果手中,他一定會去的”
落霞洲山長說完要走時又停了停,“對了,你且去人間世中走一遭見見法華蓮,交代他不管葉易安的天機盟要幹什麼,他配合著就是”
“這可就是決裂了,要是雲翳洲出麵怕是不好辦”
“你以為現在的雲翳洲還會有暇顧及人間世”落霞洲山長笑著搖搖頭後飄然而去。
葉易安對周遭的一切不聞不問,趺坐於虛空中仔細回顧之前連番大戰中控馭裂天斬鬼刀的領悟與感受。
他得到裂天斬鬼刀已經很久了,但在落霞洲寧無缺麵前徹底解除封印後,這把刀忽然變得陌生起來。直至此刻,葉易安依舊無法探知裂天斬鬼刀的威能邊際,它太霸道了,所以也就不好控馭,甚至隱隱的似乎還有自己的意識一般,葉易安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隻是自己的錯覺。
此前兩戰那些神通道人時他用的是過往習慣的戰法,進退趨避力求速度與技巧,戰果雖然輝煌耀人,自己卻知道對裂天斬鬼刀的控馭非常勉強,人與刀之間有著厚厚的隔膜,導致每一次控馭的配合間都會發生遲滯不暢。
後來當對手變成張果時,這種遲滯不暢就成了致命缺陷,並且一下子就被張果發現並抓住從而使他陷入神霄雷法的死局。但也就是在神霄雷法劈山抹石般大威能的考驗下,葉易安對於裂天斬鬼刀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它太強悍了,在神霄雷法那樣的天地之威麵前,裂天斬鬼刀居然輕輕鬆鬆就擋住了,葉易安狂提丹力所做的最壞打算根本一點就沒用上。更關鍵的是在這一過程中他似乎隱隱約約的感受到了裂天斬鬼刀的興奮,它喜歡這種狂暴的力量的對衝。此時再度回顧那一刻的感受,葉易安同樣依舊無法說清到底是錯覺,還是真實,抑或刀身上還殘存著寧無缺當年的些微意識?
不管是什麼吧,幾度感受到這一點後葉易安在神霄雷法結束後迅速嚐試著做了改變,放棄以前習慣的猶如疾風之襲的戰法,改為驅馭裂天斬鬼刀毫無花俏的以力抗力。幾乎調整改變剛一做出,裂天斬鬼刀就迅即有了回應。
禦虛淩空劈向張果的九刀既是攻擊,更是葉易安與裂天斬鬼刀的對話,每一刀之出,都是葉易安不斷調整控馭方法的試驗,不斷的試驗中他對裂天斬鬼刀的把握能力也越來越強,遲滯不暢漸次消失的感覺讓他實在忍不住的放聲長笑。
九刀逼出張果原身並將之重創,這樣的戰果不說落霞洲山長等人,即便葉易安自己同樣驚詫莫名。寧無缺到底煉製出了個什麼樣的絕世凶物啊,與此同時它也真正對裂天斬鬼刀的名稱有了最直觀的認知。
裂天斬鬼刀的威能邊際在哪裏,葉易安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根本沒有辦法去探尋。既然如此且就放到一邊,有它剛剛展現出來的那些就足以闖一闖雲翳洲了。他此刻的趺坐更是為了通過對感受體悟的總結改進控馭方法,並隨之調整自己的馭器心態,以求徹底打破那層隔膜,實現對裂天斬鬼刀完完全全的擁有與操控。
葉易安趺坐沉思,時而麵無表情,時而嘴角笑容微綻。在他身前的虛空中,裂天斬鬼刀時而上下穿飛,以刀為筆,以天空為尺幅畫出最為精微的工筆仕女圖,雖一絲一發淩亂不苟;時而刀體驀然縮小,每一個穿飛中越來越小,直至縮小到先秦時刀幣般模樣,稍稍隔遠些便微不可見。
葉易安看著飛向遠處飛蠅般大小的裂天斬鬼刀,成就感油然而生。裂天斬鬼刀固然霸道無雙,但法器畢竟隻是法器,即便其威能就連法寶都不足以形容,但器就是器,它必須受器主的控馭,且主人隻能有一個,哪怕它的器體內可能殘存的是寧無缺的印記也不行。
心念一動,穿飛中的裂天斬鬼刀開始變大,速度很快,不過數十息之間其刀體之大已不遜色於人間世中長安城的城門。但葉易安並未就此罷休,刀體在他的驅馭下仍就不斷變大,更大。
從刀幣到城門,再到五層樓閣,九層佛塔,裂天斬鬼刀在不斷變大的過程中沒有任何遲滯,應念而動,隨心而行,越來越大,高與山齊,直至長大到虛空中的葉易安麵前。
此時的裂天斬鬼刀刀尖及地,刀柄破雲而出直到葉易安麵前,刀體之巨大縱然恐怖二字都已不足形容。若非下方處便是莽莽蒼蒼了無人煙的神農嶺,刀體變化中便不知已有多少人慘死破家。
縱然如此,裂天斬鬼刀的變大仍然沒有盡頭,隻是葉易安卻不欲讓他在長。此刻他站在裂天斬鬼刀前簡直小的連蚊蟻都算不上了。
隨著葉易安心念之動,龐然無匹的裂天斬鬼刀驀然騰起斬向綠海般無邊無涯的神農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