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他心底，她已經變成了脆弱的水瓶，但凡被刮擦或者摔到，就會四分五裂。
那樣，他也會同她一樣。
他不敢開口，不敢去試探根本不知深淺的底線。
因為他現在已經身處懸崖。
林喬曦怔怔地看著他，原本失神的眼眸裏，有了焦距。
耳邊是他關切的詢問，和因為她而強打精神的目光。
但是林喬曦看到了。
透過他汪洋般深邃的眼眸裏，她看到了他現在的處境。
他周圍都是深不可測的黑暗。
她知道，那是深淵。
是她親手給他創造的深淵。
一旦不小心墜落，他會粉身碎骨，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病房裏，是他渾厚又總是讓人覺得安定的聲音，“是餓了下來的吧？”
林喬曦搖頭，視線都不落在他身上。
他眼底閃過一抹神傷，吸了口氣，麵上擠出了笑容，“等你養好了，我們以後還會能有很多很多孩子。”
“她又不是豬！”
藍哲立馬提出反對。
“你不是說我是養豬狀元？”
“……”
藍哲大笑的打著哈哈，拍了拍他的肩。
其實兩個人男人這樣故作輕鬆的開玩笑，並不是真的覺得開心。
相反，他們的心事都因為她的存在而沉重非常。
林喬曦深吸口氣，淺淺開口，“想吃東西。”
她終於出聲，卻像是許久未曾試過的甘霖，陸鳴悅始終灰敗的情緒，因為她霎時染上了一層喜悅。
“買了很多很多，就跟你說的一樣，都買來了。”
被他大掌牽著一路進了病房。
身後不止歲月，連藍哲甚至林以冬和孫玲兩人都跟著幫忙。
真的把那些餐盒擺放整齊以後，所有人都驚歎數量之大。
“這樣太浪費了。”
孫玲和林以冬到底是長輩，看到這些食物就覺得心疼非常。
“不浪費。”陸鳴悅彎身，正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到病床上坐下，邊答話還邊細心的把枕頭塞到她背後，讓她靠得更加舒服些。
“想吃什麼？什麼都有，你想先吃什麼告訴我，我幫你拿。”
林喬曦隨便指了一個，還冒著熱氣的蒸餃就被端到麵前。
“來，張開嘴，我來喂你。”
像是被蠱惑一樣，她依言，乖巧萬分的張開嘴。
其實真正吃進去的食物是什麼味道，她竟是分辨不出來。
或者是心裏的情緒太過雜亂，讓她連分出精神感知味覺的精力都沒有了。
吃完了蒸餃，她又指著看上去濃稠美味的粥。
病房裏的幾人，就看著他們兩，一個樂此不疲的跟陀螺一樣在大桌上和她身邊轉悠。
一個有些木然的張嘴，接受他的每一次投喂。
這個吃完了，又吃下一樣。
孫玲也看得呆了，一個人的食量可以大到沒法想象的地步，可並不代表現在的喬曦也會這樣。
她現在這個感覺，特別反常，和從被手術室裏推出來蘇醒之後的那個感覺一模一樣。
“喬曦，吃不下就別吃了！”
林以冬看不下去，總覺得她在莫名的自虐，實在忍不住了，才出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