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爺爺!”夏景深驚慌失措,“你怎麼了?”
“他沒事,隻是闊別了幾十年的老毛病又犯了而已。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想報警,而是先叫家庭醫生,不過,你們的家庭醫生會不會處理先天性心髒病,就是個問題了。”
夏景深長這麼大,還沒處理過這麼複雜的情況,他的手已經在手機上按了110,但聽了白露的話,又下意識地變成了家庭醫生的電話。
“喂?阿深?”
家庭醫生接了電話之後,夏景深才發現自己按照白露說的做了,並且,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是正確的做法。他明明跟白露同齡,為什麼白露能如此鎮定,他卻一再地慌亂、犯錯?他到底應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阿深?”家庭醫生再次詢問,語氣裏出現擔心。“出了什麼事?”
夏景深剛要開口,白露便替他說了:“夏老先生和夏先生的心髒有點小毛病,你趕緊過來夏宅處理。”
她說完,抬手就把電話掛斷了。
“如果不知道怎麼處理,就按你爺爺和你爸教你做。如果他們沒有教你怎麼做,你可以按照本能行動啊。”白露滿臉誠摯地建議,“怎麼樣?要不要報警給玄學局,就說……我故意傷害兩位夏先生?”
夏景深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她這麼有恃無恐地提出來,夏景深又覺得不對勁。
會有凶手提議玄學局抓自己嗎?這會不會又是另一個陷阱?陷阱背後,等著他的會是什麼?
白露看著他猶豫的神色,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哈!夏景深,你真不愧是夏銘德的親孫子!一樣的疑心病!原來做鬼太久,不僅自己會心虛,把蛋糕看成狗屎,還會把做賊心虛和疑神疑鬼傳給下一代!”
夏景深的心一緊,那熟悉的不知所措感又湧了上來。
自從出獄之後,他就常常有這種感覺,以前他以為是自己麵對白露充滿愧疚感,怕繼續惹她生氣,所以才經常有不知所措的感覺。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不是因為白露,而是因為他自己。
是他沒有經曆過風雨,一直順風順水,習慣了別人的臣服,也習慣了用夏家的權威將別人的不臣服踩在腳下。等遇到不能強迫臣服的人時,他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深哥。”
就在這時,一個朗朗含笑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白露轉頭看去,隻見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個少年,一身鬆鬆垮垮的T恤牛仔褲,像個剛從籃球場上下來的少年。隻是,這張臉和他的身份,顯示出他不是什麼單純少年。
“景灃。”夏景深體內翻騰的靈氣還沒安靜下去,看著堂弟忽然出現,他下意識地覺得不安全。渾身警惕之後,夏景深皺眉。“誰讓你進來的?!”
他語氣森冷嚴厲,白露猜,他平時肯定沒少訓斥這個堂弟。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我聽到不對勁的聲音,過來看看。”夏景灃裂開嘴一笑,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語氣吊兒郎當地重複。“深哥,我覺得吧,這事還是不要鬧大了。咱們老爺子從前做的事,他不想,你也不會想公眾知道的。”
老爺子從前做的事?夏景深心中一沉:“連你都知道?”
“哇,這在豪門裏,也不算個秘密好嗎?”夏景灃掏出一條口香糖嚼著,含糊不清地說。“咱們夏家號稱兩百年豪門,隻要跟咱們有點世交的家族,誰不知道咱們夏家有遺傳的先天性心髒病?可是五十多年前,老爺子忽然跟一個交際花——”
他說著,看向白露,滿臉真摯:“抱歉,小姐姐,我知道這不是個好詞,但我沒有看不起兩位前輩的意思。我很清楚,她們是恩人,沒有他們,我可不能在籃球場上灌籃,現在肯定在病床上躺著。”
雖然這是客套話,但聽在耳中,確實叫人心情好了不少。
白露笑了笑,沒有回答,但神色舒緩多了。
“以咱們老爺子的身份,多少人送絕色美人、培養揚州瘦馬給他,他都不稀罕,居然對一個交際花追前逐後,難道他想上演現代版《茶花女》嗎?抱歉哦,老爺子心狠手辣,並不是阿爾芒,他有錢有勢,而那位白女士,確實在圈子裏豔名遠播,被無數男人染指過。”
“可偏偏,老爺子就是跟她在一起了,還如膠似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白女士忽然消失,咱們老爺子呢?遺傳的心髒病忽然就好了,你覺得,跟咱們家來往的人,會不覺得奇怪嗎?會不把‘治病’和‘白女士’聯係在一起嗎?”
他的語氣調侃,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風月舊事,對象是個相熟的朋友,而不是自己的親爺爺、親伯父。
“再後來嘛,二伯和我爸出生,好啦,他們一出生就沒有了先天性心髒病,神忽然眷顧了我們夏家呢!不過,那時候我大伯,也就是你親愛的爸爸,因為出生在咱爺爺和白女士的韻事之前,所以,他還有先天性心髒病。”
“於是,巧合的事出現了。十幾年後,咱們爺爺費盡功夫找到了白女士的女兒,不管小白女士曾經遭遇過多少不堪的事,堅持認為她是咱們夏家的骨肉,要跟她做DNA鑒定。深哥,這個套路,熟不熟悉啊?前不久還在眼前這位小姐姐麵前上演呢。”
夏景深不由得看向白露,嘴唇動了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也是老爺子和父親的……獵物嗎?
“不過呢,小姐姐可聰明多了,或許再天真無邪的基因,在被折磨多了、騙多了,都會轉變,生出提防之心。不過,這是後話啦!”
夏景灃揮揮手,嚼了幾下口香糖,吹了個泡泡。
“反正,老爺子找到了小白女士,你那親愛的爸爸、我親愛的大伯,跟小白女士好了一段時間。等他的心髒病一好,小白女士就傷心地遠走他鄉,消失在茫茫人海了。深哥,你說,這事巧不巧?我的同學啊朋友啊,兩三代人,都在說這件事哦,他們都很佩服咱們老爺子和我大伯的手段,為了治病,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