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賈懷拾施雨腰牌 雪露受信物牽連(1 / 3)

上一回說到,施雨得周亮私奔之計,按約來到賈府的門前,但見人少屋冷,偶有幾丫鬟服侍端藥遞水,神色慌張從穿廊閃過,施雨背過假山一側,掩住狂亂的心跳,躲藏起來。

忽聽身後有腳步聲探尋而來,那施雨轉身一驚,還沒叫出聲兒,就被人蒙嘴捂頭拖起,待那施雨睜開眼,卻見是小滿和大寒。

小滿把施雨按在雜草亂石堆低語:”少爺,我們是周總管派來協助你的,咱們還是按老套路,我和大寒在大門首打掩護,您從後山繞道,從側門進入賈府,然後帶賈小姐從後門出來,一刻鍾後,有一輛馬車來接,且不問緣由,先上馬車離開賈府再說。”

於是那施雨便按小滿所說,繞到了後山,此時,正值上午十時左右,雖有北風呼嘯,卻又豔陽高照,端地一個私奔外逃野戰的好天氣。

忽一陣北風吹來,黃沙漫天,黃葉亂飛,施雨捂麵艱難前行,突然“嘭嘭”兩聲響,像似有東西打在自己身上,施雨驚魂地睜開眼,但見是那晚纏綿後,賈雲遺留下的肚兜和襠兜,施雨環顧一下四周,但見無人,慌張地把遺物揣在懷裏,悄悄地爬摸至側門。

抬頭張望掃視一圈,隻見北風瀟空亭,黃葉繞冷窗,自那賈懷帶著全家上下壯丁,朝十公裏開外的鳳凰山祭祖去後,整個賈府就顯得清冷空蕩,往日的繁華,隻能從印象中提取。

這次祭祖,賈府的出動也是盛況空前,或許是正值賈懷仕途扶搖直上之時,得意之際,想去感念一下先祖的陰德,所以,賈老太也乘轎而往,若非是賈夫人有傷在身,也少不得她前往。

話說這賈懷坐在轎子裏,一直心神不安,一來是為自己這官位來路不正,二則是賈夫人沒有隨往,心裏總有種不安,總感覺有種不詳的征兆,說不清,道不明,一直纏繞著他的心誌。

話說那施雨悄悄地潛進了賈府,他簡直是不敢相信,曾經那麼熟悉,又變得那麼陌生,渴望而不可及的賈府,就在自己的腳下,在這一刻,他離愛情是那麼地近,卻又那麼地遙遠,離仇恨是那麼地遙遠,卻又那麼地近。

他小心地挪動著腳步,仿佛是站在了愛情與仇恨的平衡點,每向前邁一步,都會令他感到無比地痛心和糾結,似乎哪一種選擇,都令他感到不高興,都會令他感到難受,不知覺間,淚水已掛臉頰,靈魂已出竅,飛向了父母的墳墓,心與靈魂分離,飛向了賈雲,身體卻情不自禁地朝賈府的東廂房移去。

突然隻聽一聲大叫:”請問賈小姐在嗎?......”施雨方才回過神,隻見是小滿和大寒兩小廝在大門首叫門,掩護著自己的行動,方才抖擻起精神,如履薄冰地背影躲光地朝東廂房摸去。

話說那賈雲雖受了重傷,趴在床上,心裏一直隻想著那施雨,見幾日沒有他的消息,心裏也是毛焦火辣,如同是貓在抓,心想:’今日家裏無人,想必那施雨一定會來找自己。’正想著呢!就聽到了叫門的那小滿和大寒熟悉的聲音,便令白露和小雪都前去接待。

施雨徑直往東廂房而去,卻撲了個空,裏麵居然沒有人,失興合門而出,但見白露和小雪從北廂房出來,想必賈雲一定是住在北廂房,正欲寬步朝北廂房去,卻又見東廂房有動靜。

但聞那賈太一聲哀喚,在廚房裏忙碌的媽子,兩人拭手甩步而來,嚇得那施雨趕緊躲進東廂房,不敢出來。

兩位媽子趕到南廂房,卻是那賈太要小解,於是兩人合力將她扶坐,抬著腿正欲行解之時,才發現那尿壺已滿,於是一位媽子便拎著壺朝廁所奔去,另一位媽子卻急促地朝東廂房來。

施雨聽聞那腳步聲越逼越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合手祈禱,可還是不頂用,感覺那人就是朝自己尋來似地,一步、兩步、三步......眼看就要被發現,施雨如像似老鼠亂竄,閃電般地速度,鑽進了床底。

一位媽子推門進屋,借助透光反射,沒有開燈,徑直向床邊走去,嚇得躲在床底的施雨心髒暴跳,還好,那媽子隻是拎了個尿壺,便急衝衝地朝南廂房奔去。

施雨趕緊從床底爬了出來,順手把撿回來的肚兜、襠兜塞進了賈雲的褲子裏,趕忙走出門來,正巧見到小雪和白露從北廂房出來,心想,那賈雲一定是在北廂房。

於是施雨背過白露和小雪的視線,一個閃身來到北廂房,推門而見,賈雲趴在床上,正心念著施雨,沒曾想,所想即所得,可把賈雲嚇一驚,樂壞了。

施雨門都未來得及關門,一麵便撲了過去,正巧按在了賈雲的屁股上,可把賈雲疼得叫出了聲,施雨趕緊用嘴吻住了賈雲的唇。

可為時已晚,那聲音已經傳出,白露聽見回還查看,留小雪一人與小滿和大寒應酬著。白露慌張地朝北廂房步來,施雨聽聞腳步聲逼進,抱起賈雲便朝後院奔去。

施雨不時地觸碰到賈雲的傷口,疼得那賈雲直“哼哼”呻吟,施雨不得不換背背上,一路小跑到後院側門,打開門,正見一輛馬車趕來。

白露回來,看北廂房房門打開,心中頓一咯噔,心想:’難不成有人進來過了?’因想到剛才那賈雲的一聲驚叫,禁不住一身冷汗下來。

於是白露加快步伐,三步作一步,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屋裏,果不出所料,床上空空如也,小姐也不知去向。

那白露慌了,急忙叫回了小雪,兩人亂著一團,隻顧著哭,不一會兒,便把這消息傳遍了院裏,賈府如同是炸開了鍋,亂成一團,那賈太也拄著拐下床,命令下人四處尋找。

趕著馬車來接駕的不是別人,正是施雨的幹爹周亮,隻見他蒙著臉,半張臉側過,轉動著如明月般的眼珠:”趕快上馬!”

施雨早已認出來是周亮,便毫無違和感,棄掉戒備心,背著賈雲上了馬車,那賈雲忍著痛匍匐在施雨的懷裏,一想到從此就要過上二人世界的幸福生活,再痛也值得。

白露和小雪順著血印一路朝後院追去,追出側門,正見一輛馬車,由西向東駛去,慌得那白露和小雪趕緊回南廂房稟告賈夫人。

賈夫人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差點暈了過去,還好被丫鬟和媽子攙扶住,方才抵禦住了掏心的無助;苦於賈府空虛,賈夫人隻好差一位媽子和一位丫鬟,朝十公裏開外的鳳凰山趕去,通知賈懷。

白露和小雪轉到大門首,才發現不見了小滿和大寒,她倆對視一眼,心裏仿佛明白了什麼,彼此點了點頭,替賈雲和施雨守住了秘密。

丫鬟和媽子趕到鳳凰山,已是一個時辰過去,賈懷和賈老太一行人,剛好擺放好祭品,正欲展開行禮儀式,卻見丫鬟和媽子神色慌張地趕來。

賈懷心裏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頭,鎖著眉,取過三炷香,行了拜禮方才起身,壓住心裏的一腔怒火:”說吧!家裏出什麼事了?”

丫鬟:”大......大......”賈懷切著牙,壓著火躥一步上前,揪住丫鬟的衣領:”大什麼大?再說不清楚,我給你一大嘴巴子。”

賈府服侍的老媽子,立刻攔上前,行了躬身禮,展眉逐顏道:”老爺,老太太,是大小姐不見了!”

賈懷“咣”地給了那媽子一個耳光:”大小姐不見了,你還笑得這麼開心?要你們這幫狗奴才有何用?”

賈老太太一聽聞孫女不見了,便當場暈了過去,慌得那賈懷不知該如何是好,令一隊人馬護送著賈老太太回府。

賈懷又問丫鬟和媽子:”有沒有發現,小姐是往哪個方向去的?”丫鬟道了個萬福回話:”回老爺,小的聽白露和小雪說,她們在後院側門看到了一駕馬車,由西朝東而去。”

於是,那賈懷便帶著文飛等一行精幹的人馬,騎著快馬朝東趕去,離施雨和賈雲出家已是過去了兩個時辰。那周亮已是把施雨和賈雲送到了崇州,安排下了一間客棧後,方返回。

沒曾想,周亮在返回的路上,在溫江與賈懷來了個劈頭一撞,那賈杯急衝衝似地,沒有認出周亮,倒是周亮多長了個心眼,認出了賈懷,便揚鞭快馬馳騁還去。

賈懷浩蕩一行人馬,在溫江繞了一圈,沒見可疑行蹤,便下馬來歇,在一個包子鋪點了些食物供排軍吃,守衛隊長文飛吃飽過來與賈懷打照麵:”老爺,不知您之前有沒有注意到,我們剛進溫江那會兒,有一輛馬車正好與咱們劈頭背道而馳......”

賈懷正拾起一杯酒正欲入喉,聽文飛這麼一說,卵子都是火,把杯摔碎在地上:”廢柴,為何不早說?”

文飛臉色被嚇得綠青,哆嗦支吾道:”我是想說來,可老爺您那會兒實在是跑得太快了,我又不好......”

話還沒說完,又被賈懷扇了一耳光:”沒用的東西,那是馬兒跑得快,不是我跑得快,該說的時候不說,不該說的時候,盡惹我上火。”一通牢騷發完後,便想起那丫鬟和媽子的描述,隻見一輛馬車帶著小姐離去。

想於此,立馬令排軍上馬,揚鞭而去,包子鋪的老板追出來討錢,卻被排軍甩下一句話:”你也不看看這是誰?新上任的知府,吃你幾個包子就亂嚷嚷,得罪了咱們知府大人,你擔當得起嗎?”一席說,反把那包子鋪的老板嚇得尿褲襠,包子鋪老板隻得彎腰作揖,強作笑臉:”歡迎大人下次再來!”孱弱的聲音伴著那清脆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賈懷沿著那馬車的軌跡往回追,一路便追到了施府,賈懷怒盯著施府,大鬆了口氣,看來凡事都有起因,萬物都有個根兒,既是施府的人,倒也說得過去。

於是賈懷便派文飛帶人前去施府查看,那文飛得令,凶神惡煞,帶著一隊人馬立即把施府給包圍,親自帶兩隨從進屋盤問查看。

此時,周亮早已是換好衣服在屋裏喝茶,忽見小滿和大寒來報:”總管,不好了,那賈府的人把咱們施府給包圍了,口口聲聲要讓咱們交出賈小姐,那保衛隊長正帶人過來呢!”

周亮聽後不慌不忙,依舊慢三口把杯中的茶水飲盡,爽歎了口氣:”來得正好啊!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給了結了。”言罷,起身抓起牆上掛起的寶雕弓。

周太見狀,趕緊過來拉住了周亮,搖了搖頭:”咱們還是先禮後兵,現在咱們府上沒人,光靠你一個人,再能打,也是一人難敵四手,且看他們怎麼說。”

周亮聽了夫人的勸,放下寶雕弓,出來庭院迎客,與文飛彼此來了個麵禮坐下,文飛一手仗著劍,一手按在桌子上,橫眉瞪眼:”這次我前來,恐怕你也聽說了,我也就不再繞彎子了,識相的,就把咱們小姐交出來,且饒你們施家公子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