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邁很愛跑車,他迷戀跑車發動機的叫囂聲如同我迷戀玉蘭花的香味。
四年前,我們在一棵玉蘭樹下遇到。
我蹲在樹下撿拾掉落的玉蘭花朵,他從車上下來,我以為他要問路。
“記得小時候每到這個季節,我媽就會在頭上戴一朵玉蘭花,很香。”他的聲音很溫柔。
我仰望他一眼,他長得很高,高到我不想再仰頭虐待我的脖子。
那天剛從英國回來的林邁第一次以繼承人的身份去七家公司總部,穿得很正式,開一輛銀色的跑車。
曉風說我就是矯情,搭個訕難道還要先向你報個備,約個時間不成?我說也不是那個意思,她說那是什麼意思,好歹人家也是開跑車來的,我說就因為他開跑車,她吃吃地笑,難不成我希望遇到一位開拖拉機的?
我望著遠處翻滾而來的海浪,沒有反駁。
“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啊?”曉風問我。
“簡單的。”
“林邁很複雜嗎?”
曉風見過林邁一次,那天他剛好經過南大順便載我回家,曉風用尤物二字形容他。
“他是男生!”我覺得曉風太誇張了。
曉風反過來把我教訓一頓。
“虧你還是學中文的!尤物一詞,一指絕色美女,二指珍奇之物。林邁就是珍奇之物!”
她可真能扯!
“他是人!”我大聲說。
曉風咂咂嘴。
“身材好,顏值高,家世好,性格好,稀缺資源啊!你不稀罕?多的是人稀罕。”
我無語。
“好像他沒有缺點似的。”
“你說說看,他有什麼缺點?”曉風問。
我回答不上來。
“你也喜歡他。”曉風看穿我。
“隻是崇拜吧!”我無法確定。
“崇拜也是一種喜歡。”曉風說。
林邁並不複雜,複雜的是我和他的家庭背景。他是七家集團的繼承人,而我將是風雷集團未來的繼承人。
我用力踩腳下的沙子,陷進去攫取到一絲涼意,很快提起腳輕踩下去,還是沙麵比較溫暖。
“又要放假了。”曉風對著大海吼一句。
“實習公司找到了嗎?”我問她。
曉風的理想是賺足夠的錢給家人,我問她足夠的錢是多少錢,她說足夠結束她父母的漁民生涯。
她被漁民父母養大,卻不喜歡他們的漁民身份。
“找到了,莞城一家皮革公司,我答應去做實習文案。”曉風的文筆很好,我叫她瘋子,一個有才華的瘋子。
我也想跟去。
“南城這麼大,就找不到你聶曉風可以實習的公司嗎?”我希望她能留在南城。
曉風停下來,望著海平麵淺笑,手裏提著的涼鞋掉到海灘上,我替她撿起來。
“我不想跟你分開。”我對她說。
她接過涼鞋。
“別這樣,我們又不是情侶。”
“我會比你男朋友更靠譜。”
她皺下眉頭。
“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哎。”
我笑。
“我也是。”
這大概是我們倆唯一的共同點了。
“打算什麼時候結束你和林邁之間那無中生有的兄妹關係?”曉風問我。
我愕然。
“兄妹關係恐怕是不能說結束就結束吧?”
曉風拉我一起踩浪花,海水浸濕了我的長裙擺,驚得我大呼小叫。
“秦婉!告訴林邁,你喜歡他!”曉風喘著氣對我說。
“不行!萬一他被嚇跑掉!我怎麼辦?”
我寧願維持現狀,至少他現在還能像哥哥一樣隨時出現在我身邊關心我。
濕了的裙擺粘在我腿上,風一吹,涼意陣陣,我拖曉風回去。
“我們倆大學三年都沒交過男朋友,有點可惜呢!”曉風說。
我沒有同感,也許因為林邁一直在我身邊,有他的陪伴就夠了。
朱朱打電話來通知我,她在麼麼甜品店等我過去一起吃晚餐,我問曉風願不願意去,她搖頭。
我開車先送曉風回學校,下車時,她說明天上午要去莞城的公司實地考察,我想陪她,她拒絕,用堅定的態度告訴我,她隻是出於友情提前知會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