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們》 讀後感(1 / 2)

這一類的事情使我想到,倘使戰爭隻以求生為限,戰爭的可怕性也可有一個限度。例如野蠻民族的部落戰,雖有死傷,規模不大,時間不久,對於人性也沒有致命的損害。但現代的戰爭目標是那麼抽象,廣泛,空洞,跟作戰的個人全無關聯。一個兵不過是戰爭這個大機構中間的一個小零件,等於一顆普通的子彈,機械的,盲目的,被動的。不幸人終究非子彈。你不用子彈,子彈不會煩悶焦躁,急於尋覓射擊的對象。兵士一經訓練,便上了非殺人不可的癮。

第四十五師的訓練二年有半,弄得人人差一點發瘋,以為永遠沒有調往海外作戰的機會。

我們的兵士對於義軍很生氣。“我們連開一槍的機會都沒有”,有個兵士實在厭惡地說……他又說他本人受訓練得利如刀鋒,現在敵人並無頑強的抵抗,失望之餘,坐臥不安。

久而久之,戰爭和求生的本能、危險的威脅完全脫節,連憎恨敵人都談不到。

巴克並不恨德國人,雖然他已經殺死不少。他殺死他們,隻為要保持自己的生命。年代一久,戰爭變成他惟一的世界,作戰變成他惟一的職業……“這一切我都討厭死了,”他安靜地說,“但是訴苦也沒用。我心裏這麼打算:人家派我做一件事,我非做出來不可。要是做的時候活不了,那我也沒法子想。”

人生變成一片虛無,兵士的苦悶是單調、沉寂、休戰,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不堪忍受的生活。唯有高速度的行軍,巨大的勝利,甚至巨大的死傷,還可以驅散一下疲憊和厭煩。這和戰爭的原因——民族的仇恨,經濟的衝突,政治的糾紛,離得多遠!上次大戰,一個美國兵踏上法國陸地時,還會迸出一句充滿熱情和友愛,兼具曆史意義的話:“拉斐德,我們來了。”此次大戰他們坐在諾曼底灘頭陣地看報,還不知諾曼底灘頭陣地在什麼地方。人為思想的動物,這資格被戰爭取消了。

兵士們的心靈,也像肉體那樣疲憊……總而言之,一個人對於一切都厭煩。

例如第一師的士兵,在前線日夜跑路作戰了二十八天……兵士們便超越了人類疲憊的程度。從那時起,他們昏昏地幹去,主要因為別人都在這麼幹,而他們就是不這麼幹,實在也不行。

連隨軍記者也受不了這種昏昏沉沉的非人非獸的生活,時間空間都失去了意義。

到末了所有的工作都變成一種情感的繡帷,上麵老是一種死板不變的圖樣——昨天就是明天,特路安那就是蘭達索,我們不曉得什麼時候可以停止,天啊,我太累了。(《勇士們》作者的自述)

這種人生觀是戰爭最大的罪惡之一。它使人不但失去了人性,抑且失去了獸性。因為最凶惡的野獸也隻限於滿足本能。他們的胃納始終是凶殘的調節器。赤裸裸的本能,我們說是可怕的;本能滅絕卻沒有言語可以形容。本能滅絕的人是什麼東西,簡直無法想象。

這一類的事情使我想到,倘使戰爭隻以求生為限,戰爭的可怕性也可有一個限度。例如野蠻民族的部落戰,雖有死傷,規模不大,時間不久,對於人性也沒有致命的損害。但現代的戰爭目標是那麼抽象,廣泛,空洞,跟作戰的個人全無關聯。一個兵不過是戰爭這個大機構中間的一個小零件,等於一顆普通的子彈,機械的,盲目的,被動的。不幸人終究非子彈。你不用子彈,子彈不會煩悶焦躁,急於尋覓射擊的對象。兵士一經訓練,便上了非殺人不可的癮。

第四十五師的訓練二年有半,弄得人人差一點發瘋,以為永遠沒有調往海外作戰的機會。

我們的兵士對於義軍很生氣。“我們連開一槍的機會都沒有”,有個兵士實在厭惡地說……他又說他本人受訓練得利如刀鋒,現在敵人並無頑強的抵抗,失望之餘,坐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