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我的時候就不用加‘您’了,這樣隻會讓你顯得更不尊重我的。”
“少做夢了!您以為我尊重過您麼!我隻不過是陽奉陰違,時至今日還惦記著偷偷潛入晨曦內部篡權奪位呢!”
一陣爽朗過頭,莫名讓人有點不爽的大笑。
“你還笑!哪有那麼多開心地事情啊?”
可他又自顧笑了好一陣子,才止住笑聲,緩緩地輕柔地道:“和我聊這一小會,精神徹底恢複過來了吧。”
“哎?”蘇小魚怔住,眨了眨眼:“我不懂您的意思。”
“其實今天的你也發現了吧,你一直以為一輩子都忘不掉,會永遠纏著你的陰影,就在不經意的某個時刻完全忘掉了——完全沒有想象般沉重,反而如塵埃般輕若無物。所謂的枷鎖,也隻是作繭自縛。你剛才不是說自己像個壞掉的人偶一樣麼?大概在驚異地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在痛的傷口連疤痕都不見了的時候,覺得自己就像個無血無淚也無肉的怪物——如果是人的話,怎麼會把影響了一生命運的事輕易拋棄?”
“……”
本以為一直都在東拉西扯岔開話題的師傅,卻這麼一針見血地刺入了她的內心深處。
原來他有好好聽她說話,也有好好在感受她的苦惱啊。
從牙齒縫中擠出了不成調也不成句的怪異聲音。
“可是,正因為能輕易放下、忘記,才有被救贖的可能啊。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我最常對你說的話是什麼嗎?”
蘇小魚靜默片刻。
她的記憶力相當好,那段話他又重複著說過無數遍,稍加回想,那一字一句都自動地湧入到大腦。
尤其是第一次聽到時,她甚至能輕易回憶起他的神情和語氣。
因為那是溫和得如同天使般的師傅,第一次對她發脾氣。
甚至還將巴掌揚了起來——雖然最後又放下了,可她還是記得流出淒楚神情的眼眸。
然而雖然記得師傅熊熊燃燒著的怒火,她卻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麼。
可不過是一瞬之間,那些重新憶起來的文字,都被施加了魔法,泛起了不同的色彩。
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這樣的動作重複了數次。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師傅無奈地笑道:“我還覺得我那話說的不錯,你該不會忘了吧?”
“我不反對你報仇……”蘇小魚突然開了口——模仿著他當時的語氣與神態,開了口:“隻是現在的你還不夠資格。能夠感受到溫暖與愛、冰冷與恨,同時看得到過去與未來的存在,才有資格複仇。而一味地沉湎於黑暗的往昔,眼中隻看得到恨看不到愛,甚至誇張到把恨當作生命的源動力和支柱的家夥——根本就不配談什麼複仇。
複仇應該是人的自我意識,他們卻反過來被仇恨所支配,變成了牽絲木偶。所謂的複仇者,隻是一群懦弱不敢去尋找全新的目標,把陰暗當作養料的行屍走肉。線斷了,也就是他們信念的終結。”
像是說不下去般,停了下來。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