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力不大,卻讓鬆川心內一寒,驚懼地偷覷著心木——見他仍是閉著眼,這動作也是無意識的行為,方舒了一口氣,輕易地將他的手甩脫。
他有些不情願地“嗯——”了一聲:“又要離開了麼——”
像小孩子般撒嬌的口吻讓鬆川暗覺可憐又好笑,隨口應著“我不走”,心中暗自忖著這半夢半醒的狀態,真陷入了死亡中,會不會由於垂死掙紮法力突然爆發。
生靈在瀕死時,越是毫無意識時,越可能會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舉動。略頓住動作的鬆川有些冷靜下來——已食物過一次,這一遭一定要謹之又謹,不能再發生意外,給他留下絲毫生機。盡管心木看起來昏沉沉的,無力反抗,但到底還是把他的動作封鎖住,最是把握。
湧動的,莫名的陰鬱與恨意,使得惡毒的念頭沒有任何凝止的湧上腦海。
他為緣落寒冰般的眼神戰栗,卻不曉,他怨毒的眸子,比緣落的神情還要猙獰可怖千百倍。
手頭,還有蒼默送他的瓊玉枝,他低低地吟念,喚出精致的酒壇,灑了些些心木被灌進腹中的酒汁中,也有的能讓身軀麻木的白色粉末。
他隨手抄起桌邊的一隻茶杯,舀了一小杯清冽甘醇的美酒,小心地撐起心木的頭,壓抑住聲音中顫抖,夾著嗓子假作溫和地道:“心木大哥,喝藥了。”
心木聽話的張開了嘴巴,當酒汁浸沒咽喉時,他輕輕哆嗦一下,眉宇滿是惶惑與畏懼,猶豫一番,還是乖乖咽了下去。
“今天的藥的味道,有一點像酒,好難喝呢。”他低低地嘟噥著。
鬆川從他的臉色估量出粉末差不多發揮出了效力之時,詭異地笑出聲,不再用偽裝出的尖銳聲音:“大哥,它不是像酒,本來——就是酒啊。”
睡夢中聽到的溫婉聲音竟有了些許的變化,心木似被電擊了般:“你——你不是她——”
“我當然不是他。他因為害怕腥血,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自己跑掉了。”
“那你是誰——”他想將身軀蜷縮,卻是一動也動不得。
“鬆川。和緣落一樣,你的好兄弟。”盡管與一個睡夢中的人對話,讓他覺得很傻,但他還是忍不住:“心木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結敵無數,怎麼命怎麼就這麼大?我拔了這麼多次,你卻還是死死地嵌在我的肉裏。我誓諾,這一次,要是還不能把你這根刺剜出——我鬆川就暴斃黃泉路,死無葬身處。”
他“嘩啦”一聲把酒整個澆在心木的頭上,把他澆成了隻落湯雞。心木痙攣著時,他已將被子凝滿了法力,死死地裹住了他。
“整天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占著位階又何必?不如安心地去,給康健人讓出個地方來。”他的話語因扭曲變了聲音,被子上鏤刻著結界的花紋,把他的生命擠壓而出,替做怨恨的詛咒。
心木無法呼吸,四肢輕輕掙紮著,卻無論如何不能掙脫開小小一方被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