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身體和嘴巴和不受控製似的,他想抽開自己的手,但血液已透過那青翠的裙衫。
他從法力的波動清晰地覺察出,這是碎薔散花槍,一旦穿透了,五髒瞬間便會被凝於槍尖的法力震得粉碎,鮮血與髒器碎片再由巨大的推力從身體另一側的傷口中飛散而出,猶如漫天的花瓣,詭異血腥,卻是別樣的瑰麗唯美。
此招式一出,隻能對付一個敵人,全身的精力與法術全在一瞬間脫離體外,凝於銀槍之上,唯染血破解後靜待一段時間,法力才能重新歸位,一旦蓄力已經成,便無可收回,不能調整方位,須得保證一槍正中要害不被脫開,否則接下來便無異於送死。所以無論是對場合還是對對象,都需要格外謹慎。
星辰早已練到極致,隻要一刺中了皮膚,十成便結了九成九。他出其不意,玉若已被製住,他已完全無法收回。
當玉若凋零一刻,自己因為法力耗盡無法再支持飛空之術,且在落至地麵之前的這短短一段時間根本無法恢複,也注定要粉身碎骨。他雖不知是誰控製了他,但心中清楚得很,此人倒當真是高明。不費吹灰之力來了個一箭雙雕。
雖然他覺自己死不足惜,這樣的結局,他也沒有恐懼。但即將親手殺死墨蓮的罪惡感卻不自覺充滿了他的魂魄。
什麼也沒能為殿下做成,生不知真相,死不能奪軀,無法保護墨蓮大人還成為了她的斷送者。
“我……”星辰本想要道歉,到了嘴邊卻完全變成了不同的話:“我的這一招沒有任何人能閃避得過,你就安安心心地去冥界尋你的未婚夫,陪你的親友們吧。”
星辰垂下了眼簾,將眼睛閉的緊緊的。
這是他頭一遭不去欣賞這自在飛花櫻滿天的景致,不敢去看自己獨一無二的槍法雕琢出的血墨之美。
他終於還是死了麼?
玉若僅存的一點點僥幸被打破,心中說不出的悵然。
記憶在死亡的氣息逼近時,濃濃的霧氣不能看到本真,也散開了些許。
如果你死了,我也斷斷不能獨活。
我明白你的心,可我死後,你必須要好好活下去,這是命令。既然你對我還有心,那便該聽我的願望,為我報仇。
一男一女,兩種聲音反轉著重疊在一起。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相似的一段話,卻互換了位置與順序。
這便是所謂的宿命嗎?
終究誰也不曾完成對方的祈願。
不過,也好。
至少漫漫長路,我們都或多或少,有意無意,尋著對方的痕跡,不曾孤獨太久,我們總是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這次,我想也一般吧,哪怕魄遊天外,大概荒魂也能受到彼此的牽引,做世界最美的螢火。
清風將黑發化作飛瀑,黑色的瑪瑙石流淌的珠露劃破,與格外引人的青碧竹葉與暖意的桃花片同點綴在蒼藍海水中。
知覺在漸漸遠去,槍的冰冷與皮膚的疼痛不再明顯,她低低地道:“流楓,我這就去陪你,再次去陪你。”